湘韵时间的彼岸征文小说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19-09-19
1995年,秋风扫着落叶,我告别家乡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南下。
在广州的茫茫夜色中,我一边走,一边看哪里写着招聘。这样找工作很辛苦是不是?可我不找,我晚上住哪里呢?一家又一家饭店、酒楼等商业门脸落在了我的身后,我不断地鼓励着自己,一边加紧步伐。
“请问这儿要人吗?”我再一次走向一家酒楼,问门口的迎宾。
“你等一下,我进去问问!”她的话让我心里舒服了很多,因为大多数门口的迎宾或者保安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明明门口上面写着招聘,可他们的眼睛高高地掠过我的头顶,目光看着远方,冷冷地说:“不招,招满了!”
一会儿后,迎宾 把我带进了一个房间。接待我的女经理也很是和颜悦色,我很坦然地对她说了我今天晚上刚到广州,我没有做过服务员,不知道怎么服务客人,也不会讲粤语,但我很勤奋,我会努力学会的。
“不曾做过……既然这样,那你明天过来报名参加培训后再看看吧!”她有些迟疑。
“我希望今天晚上就可以留在这里。”我支支吾吾,夜色已经深了。
女经理笑着摇摇头。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男人进来了,女经理站了起来,等他坐下后,她又重新坐下,他们用粤语交谈着并不时用眼睛看着我。
他是一个瘦高个儿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是厚道,头发很短,寸头,方正的脸,穿戴得非常整洁,衣领熨烫得笔挺,一双皮鞋锃亮。我不由得坐在凳子上,把自己的穿着的一双人造革的,还沾满灰尘的运动鞋的脚往凳子后面缩了缩。
“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我们家有个亲戚,需要保姆。你先去他那里待上一段时间,等你熟悉了环境,会讲粤语了再过来这里上班。你看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对我说。
我站起来,用眼睛看着女经理。
“别害怕,这是我们刘总,你跟他去吧!”女经理也走过来,鼓励似的拍拍我的肩头。
我虽然对这个男人有些信任,但在他汽车后座的座椅上,我仍然紧紧地抓住门把手,我想,如果我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就及时跳车。车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我当时不知道这种车在开车时车门都自动被锁上了,就算有事,我也根本跳不了车。
“没事的,我的亲戚他们待人都很好的!”他边开车边用余光看着后视镜里有点局促不安的我,安慰道,“如果你待在那里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给我,待会儿下车我给你我的名片。”
夜色之中,异乡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对于十九岁的我来说,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打工。这个男人会把我带到哪里去,我在夜色中看不清,在他聊来聊去的家常中,我隐隐感觉到我和他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在去雇主家之前,他还请我在大排档吃了一顿饭。
“你来得这么晚,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酒楼里的员工吃饭的时间已过了,你就将就点吃吧!”他真诚的笑容里有着关爱,“你还要不要吃点其他的?”
“不用,吃饱就可以了。”我摇摇头,饭菜是我自己点的。我从家乡出发,到广州辗转几千里地,还没有坐下来吃过一顿正儿八经的饭。
随着汽车的再次停下,他从名片夹里给了我他的名片,也给了我在广州的第一个落脚点。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女人突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小腹隆起,身体笨拙,嗓门奇亮。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赶紧上前,把她扶到了沙发上坐好。她把自己精心保养的脸对着沙发上的我,眼里有着笑意,但也有着陌生和距离。她用湖北话问了我一些问题,看来她比较满意,他们用粤语粤式普通话湖北武汉话轮番交谈,由于时间很晚了,又坐了一会儿,刘总起身告辞了。
“小江,好好干!”临走前,他含笑对我打了声招呼。
“你很幸运,能遇到我表哥!”我的女主人珍姐对我说道,“他是一个极好的人。”
2.
就像雾都孤儿踮着脚尖从窗格里好奇地观看别人的生活,我也曾想象住在这样大的房子里面的人如何生活。而我现在正独自一人在这样的大房子里生活,主人们都出去了。
厨房灶台上的锅里正咕嘟咕嘟,客厅里我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电视宽大的屏幕,漂亮的女主持人正欢快地主持着粤语节目,观众他们看上去都是无比欢乐。我看上去似乎也是无比欢乐,但他们出门时钥匙转动的声音,刺痛了我的灵魂,我内心的隐痛和愤懑,还有恐惧将会至少持续一个上午或者下午,而一个礼拜至少会有两次我被他们反锁在这套大房子里。
“喂,你这是做的什么?”第一次我被反锁在屋里,珍姐回来后,看见我没吃完的土豆片和肉片,“我知道,我们把你锁在家里确实不好,但是你要明白,在广州这个大都市你出去跑丢了,怎么办?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心。炒土豆片,有必要放肉吗?”珍姐丰满的胸部随着她的笑一点点颤抖着,我默默地听着,“还这么多,堪称是美味中的美味。”
“喂,你这是什么东西?”最后一次我被反锁在屋里,珍姐回来后,我说想辞工不干,她同意了,然后腆着肚子的她指着我睡的小床下的旧衣服,“你看看,你从头到脚现在的哪一样东西不是我们给你买的,你不过就是在家里做做粗活,或者陪我上菜市场买买菜,小区里散散步。我们没有人在家,不把你锁在家里,你要是把我们家的东西拿出去变卖了,再跑了,我们怎么办?”珍姐丰满的胸部随着她鼻孔的一声“哼”不由得颤了一颤,我无声地应着,“这些东西你别给我塞到床下,你不要,那你都拿出去扔掉,现在就扔出去!”
“你才干一个月,怎么就不干了呢?”晚上同样是到很晚的时候,刘总才来开车接我,“要么去花都吧?我在那边又新开了一家酒楼,那里需要现在大量的员工,不会粤语没有干过服务员也没关系,慢慢来,好吧?”
我往后座上一靠,闭上眼睛,面色凄然地一笑。
已过了雨季的广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夜晚刮起了台风。台风以毁灭这个城市的姿势横冲直撞,广州变成了炼狱。天气充满了变数,人的一生呢?
“哎呀,真糟糕!唉,唉,唉!真糟糕!”刘总开着开着一筹莫展,反复地自言自语。车窗外,窗外大雨倾盆,打在车窗玻璃上啪啪直响;大风呼啸,听起来鬼哭狼嚎一般。眼见街面上的积水越来越多,本来平日就拥堵的路面现在更是长龙一片,偶尔还有折断的或者被连根拔起的不大不小的树木横在路中央。
“要不我们先找一个酒店避一避,等路况转好了再到花都去吧?”刘总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今晚有台风,考虑到你的情况,我还是过来了,但不知道会怎么严重。”
我努力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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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就行了!”他准备要两个房间,但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挣钱实在是太难了,电影里那些成功的模式和生活中似乎完全不同。
“……我觉得也是!”那个原本正兴致勃勃在大厅门口观看台风的服务员还在大口大口喘气,“吓死我了!头一回看见台风,强度这么大。风应该会停的哟,没必要开两个房间。”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刘总站立着又想了一阵,“好吧,开一个房间。这风不过的确挺大的。”
走过一条长长的笔直的铺着舒适地毯的走廊后,我们进入了我们的房间。
“进来,小江!”他大踏步地先进去了,腰间夹着他的包。
“广州就是这样,暴雨说来就来,台风也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从卫生间里打开门走出来了,“我要休息一会儿了,这几天太累了我。你要是想看电视呢就看看电视,想睡呢你就睡,什么事情等我睡醒了再说,好吧?”说完,他把空调温度调好,倒在松软的另一张床上就和衣躺下了。
“嗯!”我关好门后,低头坐在靠近卫生间的床上,而此时窗外的台风似乎更加猛烈,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我脑子里的某个念头也越发强烈,让我心如鹿撞。
我的童年饱含心酸,我不曾享受家庭温暖,不像我的同龄人一样有家人温情的呵护。生存的压力常常让我苦不堪言,而现在刘总虽然只是给了我细微的关爱,但我心里很明白,这已经弥足珍贵。我总得有个去处,就像台风总得有个去处。都说是暖化效应导致了气候无常,北极有没有冰和我并没有关系,但如果我和这个男人没有关系,那么也许某一天他终将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有些事情想想就很难,做起来则更难了。我知道我这样是离经叛道,他也许不会钟情于我,但我不要接受命运残酷的安排,我要把我放到他的心里,放到他的手掌心里,这样我才有可能改变我的生存环境。
我在卫生间里仔细清洗我的身体,目睹镜子里肌肤如雪的我,我有信心。突然,我听见他醒来了,他的CALL机把他吵醒了。我听见他用酒店里的座机回了一个,应该是打给家里的,大意是今晚不回去了。
我在卫生间里蹲了下来,然后,我走了出去。
我穿过门廊,来到了那张床边,看见他高高的身体侧着,脸朝向窗户那一边,窗帘是拉着的,酒店里明黄的灯光烤着我的脸。
“刘总——”
“刘总——”
他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吃惊地望着我……
刘总大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
“赶紧把衣服穿上,别这样!”
“我……想跟你……”
我本不想太主动了,可是我说完这句话竟然一下子过去抱住了他。
他与此同时坐起来了,背直起来,转过脸去。
“你要干什么?”
“刘总,你是一个好人……”我鼻子一酸,“我挺高兴认识你的,可是我没有什么可报答你……”我深深的瞳孔中仿佛是无尽的海水和天空,我的身体伏在他的背上,头慢慢靠在他的左肩上。
过了一会儿,他先略侧脸看着我,又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我后脖子上,然后划到我的背上,最后转过身来。
我抬起头,微微向上……
我跟他睡在一块儿,好久以来头一次很安宁地睡去了。
4.
窗外隐隐露出一线光白,此时,没有一点风,就连风影都没有,但楼下的街道还是有台风掠过的痕迹。
“你真是一个很惹人怜爱的女孩!”刘总突然从后面搂住我的腰。
“刘总!”我慌忙关上窗户,拉好窗帘,“我是不是吵着你了?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你这女孩子,谁让你这么叫我的!我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我才舍不得让你给人端茶倒水呢!”他一边说,一边扳过我的肩,一边用右手在我的鼻翼下一擦,低头含笑看着我。
“小江,你最想做什么?”他问我。
我几乎未加任何思索,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做你的妻子。”
他有些愕然,望了我好一会儿,又说:“真的?”
我说:“是的!”
刘总眼里闪过一丝忧郁,然后笑了笑,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我渴望幸福,不肯相信自己命中注定的苦难;我渴望病愈,渴望爱情,内心充满了希冀。
我喜欢他宽大的鼻子,又短又方,犹如狮子的相貌!很多个夜里,我一醒来,看见我睡着他胳肢窝里,我的心里快乐极了,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努力不翻身,免得把他弄醒,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瞧瞧他的模样儿……而他的微笑更美,谈话时表情亲切可爱。
他让我叫他哥,他对我那么慈祥,那么值得爱恋,他是我今生最大的恩人!啊!当我能够喊出哥哥这个温馨的名字,而他又能听见的时候,世间还有谁能比我更幸福呢?我以为这种幸福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谁知竟然是如此短暂。
“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又要去多久?”我问,我们彼此喜欢,尽管两人性格和趣味各异,但我们仍然像恋人一样相亲相爱,然而,尽管如此,在他谈起他的家庭时,每次想起或者听到这个,让我感到难受的,主要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他当时如何回答我的问话。
“怎么啦?”他说,并松开了他的手臂。“澳洲,一个月、两个月不一定,”他接着说,“诺,这有就你见过的,那个女经理的名片,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她联系!”他似乎事先就准备好了来应付这种局面。当时他没有觉得愧疚,没有辩解、请求,甚至也没有依然故我无动于衷,而所有这些都比他那时所做的要好!
我的面孔上全然不由自主,忽然我看见了他脸上似乎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惯常的、好心的,因此也是愚蠢的微笑来。
我不能原谅他这个愚蠢的微笑,一看到这个微笑,我浑身一颤,仿佛出于肉体的伤痛,突然怒气大作,再也不像在他的怀抱里那样温柔多情,我流水般突出一连串难听的话语,我从房中奔了出去,我感觉我再也不愿再见到这个男人。
我忘记了时事的艰难,我再也不懂得感恩。大约在他走了半个月后,他在一个黄昏给我打来传呼并留言,一个小时后,我拿着呼机到楼下不远处的公用去等他的国际长途。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穿白衣的少年正不停地看着我。
我离开小卖部的时候,他买了一包烟,又买了好几包潘婷袋装洗发水,追上我:“ ,你等一等,你买的洗发水忘记带了?”他那双狡黠的黑眼睛和他因笑容而露出来的白牙齿,在我沉郁的心里有了些许生动。
共 12782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时间像沙漏一样一点一点逝去,而生活则在时光的流逝中演绎着诸多的酸甜苦辣。故事的女主人小江十二岁时父母因车祸身亡,姨妈一家人领走了车祸赔偿并占有了她家财产。可是当小江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姨妈不给钱读书。无奈的她只好去广州打工,举目无亲的她到广州后遇到了好心的刘哥,刘哥三番五次的帮助她使她对刘哥有了好感。出于对刘哥的感恩和想要改变自己生活的复杂心情,她主动把自己的身体给了刘哥,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但刘哥是有家室的人,这让她很难受。当她听到刘哥要与家人去澳洲时,她感到很绝望。此时,她遇到了一个湖北的小伙子王俊,便同他一起回到湖北乡下结婚。原来这王俊是一个赌徒。婚后她饱受了王俊及家人的 ,当她走投无路时,她只好又找到了刘哥。其实刘哥一直很关心她,这次刘哥要她重新读书考大学,在刘哥和原来学校老师的帮助下,她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她有了稳定的工作,但是她的爱情之路不是那么顺利,在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刘哥的影子,她渴望与他相见,终于她的愿望实现了。小说构思精巧,故事情节曲折,人物刻画到位,用婉约凝练的文笔讲述了一则人间的情感故事。作者采用插叙和跳跃式的写作手法,在情节上让读者去思索猜想,更能引人入胜。推荐共赏,谢谢惠稿楚风湘韵!【:云淡风清】 【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2 :59:46 曲折复杂的情感故事,婉约新韵的写作手法,引人入胜。
回复1楼文友: 15:58:55 问好云淡风清老师!
在我看来,老师一定对这篇文章反复阅读了好几遍,所以才能有洞察力如此之深的编按。谢谢老师了,老师您辛苦了!
罗伊真诚地祝福楚风湘韵社团, 相约于楚风间曼舞,文字在湘韵中铸魂 !
罗伊真诚地祝福云淡风清老师, 清风溶溶希望满鞠,白云淙淙文思辽阔 !
2楼文友: 00:02:10 欣赏作者的文采,问好,祝创作愉快!
回复2楼文友: 16:21: 谢谢云淡风清老师的欣赏,让我们一起用饱满的 在文学创作的路上谱写属于自己的华章!
楼文友: 06:46:27 一个弱女子,面对艰难的人生能自强不息,几经磨难,终于摆脱苦海,让人感慨。很精彩的小说。学习了,祝福朋友! 文载道,诗言志,不亦乐乎!
回复 楼文友: 16:27:18 问好红叶秋朋友!
作为一个写作者来说,往往难以表达 心中所有 或很少能达到完全表达心中所有,尤其是关于时间的距离和厚重的情意。
罗伊愿意和朋友相互学习,深深地祝福好叶秋朋友奔走在文学的大道上如鱼得水!
4楼文友: 11:10:29 很好看的小说,恭喜获精!
为文章倾情加分,打上文游榜,让更多读者欣赏!
问好罗伊,征文活动因您而精彩!祝创作愉快,丰收!
回复4楼文友: 1 :10:05 问好天空微笑社长,谢谢社长您在百忙之中给与罗伊的欣赏与帮助!
罗伊真诚祝福社长您笑容更清绝明净,祝福楚风湘韵的词章和故事更富传奇!
5楼文友: 17:00:24 绿野靳军向您问好,欢迎互访! 乡土情怀,农民本色。
回复5楼文友: 19: 8:4 问好绿野靳军,罗伊谢谢您的关注!好的,好的,现在就去拜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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