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有你真好体系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20-03-20
今晚陪妈说说话
唐•白居易《慈乌夜啼》诗云: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
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
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
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
代为题记
母亲李素莲女士(1934.1.14~2014.11.12)凡尘一莲,朴实雅洁。
又一个清明假日开始。妈妈,这是您驾鹤西去的第三个清明节了。明天,我们兄弟和远道而来的姐姐依风俗会提前给您烧些纸钱,算是应节令的思时而敬吧。您知道,我一直不大看重这种形式。春夜寂寂,儿心寂寂,此刻,我翻出您的相片摆放书桌上,焚香,献花,黙祷,亲吻…继而,思绪随香炉袅袅升腾的青烟,幻化成一幕幕过往…在这属于我的有限空间,咱娘儿俩静静地说说话…
您是春天来到人世的,走的时候是冬天了,春夏秋冬一周,也算。您正月十四日生日我一直记得,2014年11月12日这个,我更是永远不会忘记!29个朔望之月,881个日日夜夜,岁岁花落草荒又复莺飞草长。妈妈,您知道痛失慈闱的儿子—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每当看见白发苍苍的大娘或听到有人叫‘‘妈妈’’时,我的神经就会不住的震颤;每当节假日万家团圆时,我的心便不知所处的漂泊流浪;每当夜深人静回想您的音容笑貌时,我便辗转反侧竟夜难眠;每当目睹您一针一线给儿做的布鞋和鞋垫时,我的眼泪就如珠滚滚弹… 我知道,您不希望儿子这样活着。小时候,您就教导我:男儿的眼泪金贵,别轻易流出来。可我怎么也止不住啊,妈妈…
母亲曰:只要心里有希望,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你们子女就是我的希望!
古往今来,面对艰难困苦,能够矢志坚持下去的,往往是那些看似柔弱的平凡母亲,正所谓‘‘女本为弱,为母则刚’’妈妈,您在苦难中的微笑,加深了我的这个认识。
您出生在地主之家,成长路上与贫苦应该不挨边。18岁那年嫁给父亲,没多久爷爷去世,两手空空分出来自立门户,还带着未成年的小姑子过日,骤然挑起生活的重担。从此,不知饱尝了人间多少辛酸苦辣,可从没听您说过一个苦字。
在我的印象中,老家并非爰得我所的乐土,似乎更像贫寒的代名词。一间风雨飘摇的土坯房里,除了箩筐便是锄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不过分。屋里人,一条裤子从老大穿到老幺,一双赤脚从春天走到秋天,一碗稀饭从年头端到年尾…
那个不堪回首的岁月,食不果腹、衣不御寒是个社会性问题,人民公社‘‘大锅饭’’三年困难时期更是清灰冷灶、箪瓢屡空。人家吃的苦您吃了,人家没吃的苦您也吃了。由于父亲长年在外上班,家里犯愁的柴米油盐‘‘七桩事’’只能由您独自算计筹措。就拿口粮来说,村里家家户户多是以工分抵换粮食,而我们家必须拿买粮,口粮不够还得买黑市粮。记得有一年,我们家好不容易渡过青黄不接的季节,挨到开镰割禾。不知哪个环节出了情况,父亲每月按期寄出的微薄生活费迟迟未到。那时家里正等米下锅,您见别家挑着箩筐去生产队分谷子,也就跟去想赊一担回家。谁知任凭您磨破嘴皮,队里的头头硬是不肯,结果空箩筐去空箩筐回。没办法,只好东家一斗西家一升借来应急。再不够,只能杂粮、蔬菜、野菜一起上了。
别看您白天有说有笑,好像什么困难也难不住您。偶尔,我也曾见您夜里独倚床头暗自神伤…有一天清早,您跟外婆嘀嘀咕咕好一阵我不甚明白,只听清外婆告别时说的一句话:‘‘耐心把孩子带大就出头了!’’那个时候,不谙世事的我,不仅不能为您分担忧愁—哪怕几句贴心的话语,反而淘气给您徒增烦恼,把您的心伤得七零八落。典型的作派是:有吃就笑,没吃就闹。餐餐吃着清可见底的薄粥,转一圈回来就冲您发火喊肚子饿,还怪您这个怪您那个。有时我与小伙伴玩到天黑没回家,您就从村东找到村西叫吃饭,我明明听到喊声却故意避而不见,回来还没好气地嘟囔:‘‘吃饭,吃饭,哪里有饭?还不是蕃薯!’’每当这时,您总是不愠不怒地说:‘‘快吃吧…先苦后甜,等长大了有好吃的!’’
不知咋的,越没吃越是能吃,呑下两大碗饭仍不觉饱,而且嘴馋得流涎。菜碗里翻抢到一点油渣能高兴一天,盼过年说穿了是盼肚子有油水,甚至巴望自己生病好让您买块饼干吃。后来我把这事讲给还不懂事的我儿子听,他反问我为什么不吃水果,让我啼笑皆非。他哪里知道,吃到西瓜、苹果、香蕉,我已经走上社会了。为给我们解馋,您赶墟拿鸡蛋换食盐有剩钱时,也会捎带一两根油条什么的回家,平分给我们姐弟三人。家中有点好吃的也是如此。您从没给自己—我们压根也没想过给您留着点,吃完不吵闹已是不错。您常常在旁边看我们争多嫌少像饿狼般吃相,轻摇脑袋开心地笑着。这笑容一直定格在我的心底,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母亲的微笑。
尘世多艰,在那个‘‘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里,您就是以这样的笑容伴着我们长大,让我们在苦中不觉苦,还学会了坚强…
父母亲的早期合影
母亲曰:累不坏身体,懒会出毛病。人一勤,事就成。
妈妈,我有个问题埋在心底没来得及问您,您的手白皙、细嫩过吗?我想肯定有过的,那一定很漂亮,可我没印象。我只记得与您年龄极不相符的双手,如同松树皮般粗糙的模样:枯黄的手背青筋突现,手掌布满老茧,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着沟沟壑壑,到冬天龟裂的裂口还渗着殷红的血。就是您这双手,撑起了我们家的一片天。
这一辈子,家—是您唯一的工作单位;遮风挡雨—是您首要的工作职责;哺育我们长大成家而自己老了—便是您的工作成果。您从‘‘参加工作’’起,就没有休过一个节假日,没有领过一分钱工资,当然也谈不上退休了。为这个家,您做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付了多少爱,只有您这双沧桑的手可以作证。
遥远的昨天,您这双手总是日夜不息地劳作:早晨鸡叫三遍起床,点火起灶,撒水扫地,呼儿洗漱;白天,下地干活,喂猪喂鸡,洗衣做饭;晚上,缝缝补补,照料老幼,筹思明天。农忙时节,您还要到生产队去晒谷、拔秧,赚工分。天天如此,年年如此。那时候,家里有几分自留地,多半在后山顶上,土地瘠薄。您不失时机地种小麦,种蕃薯,种高粱,种烟草,种蔬菜…时而翻地下种,时而松土锄草,时而挑粪施肥,时而收割家藏…您的手就没有停歇过,感觉总有做不完的事。您种的农作物常常让村里的庄稼汉汗颜,这一点,可以从您的眉宇间,读出丰收的喜悦。
有一次麦收后,您不知是病了还是累倒了,在床上躺了半天,为赶农时种蕃薯,强支身子下地。那是一个毒辣耀眼阳光直射的午后,当时见您走路都有点晃悠,仍然带着年幼的我挑肥上山。五、六百米的山路崎岖难行,有的坡段更是陡峭路滑。您肩负重担一步一步艰难登爬,口喘粗气,额头的汗珠一滴滴地滚落下来。快到地里时,您终因体力不支,被碎石滑倒了,左脚脚背被利石划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见此情景把我吓坏了,赶忙上前扶您。您却若无其事地拿出汗巾包扎了一下,接着将翻撒在地的粪土,一把一把地捡拾起来。当时我劝您先回家,您就是不肯,一直坚持把地挖好整平。擦黑下山的路上,我看您一瘸一拐地走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巴不得自己快点长大,为您分忧代劳。后来,姐姐和我先后承担了到二、三十里外的煤山挑煤任务。
您的辛劳付出,所获虽然有限,却也丰富了我们的餐桌,更让我们懂得:人生因奋斗而有价值,人生的困境也是可以改变的,有手有脚有脑子,便能创造奇迹,创造美好,创造未来。 在我的记忆中,您这双粗糙而灵巧的手,无所不能,不断创造着我们想要的生活。寒来暑往,老家那盏油灯如豆大的光焰下,您的手飞针走线、补衣纳鞋、织麻绣花,样样皆工…还时不时地为儿女们摇扇驱蚊,守护着鼾声入睡的甜美梦境…为补贴家用,您无师自通,悄悄学会了裁缝。早年那台二手缝纫机,应该陪伴您十五、六个春秋吧。您缝制的衣服虽然说不上精致,但也合身得体,总能给人以惊喜。村里村外的人都愿意将布料或旧衣裤拿给您缝制、翻新,热心、手巧、出活快而且收费低廉,是您的永久品牌。那个年代,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凭票证供应购买,想穿新衣裳那是件难上加难的奢侈之事。我们姐弟的衣服,您左手一把尺子右手一把剪刀,大改小、旧翻新,费尽心机,改来改去,倒是免却了我们出门寒碜的窘态,起码没有受过寒冻之苦。
那台破旧缝纫机在静夜里发出的‘‘滴滴答答’’之声,很长一段时间,常会在我耳边萦绕。这声音,消磨了您美好的年华,记录着您缝补贫穷的历史,也和奏出我们充满希望的明天…
母亲曰:不要太看重教育,自己用心学习最重要。
都说,母亲是儿女人生路上的航灯。妈妈,您就是这盏不熄的明灯。虽说您没读什么书,可您的识见,在老家村子里几人能及?
老家江家塘,几乎年年听说有沉沦,威胁小孩生命的事莫过于玩水。我10岁前背着您刚学会‘‘狗刨式’’勉强能游十来米远时,就开始带弟弟出去下水塘。
有一天午后,趁您不备我和弟弟又跑到村前水塘翻爬禾桶(用于脱谷粒的四方木桶)玩着玩着禾桶翻了,我们兄弟俩被木桶盖入水中,命悬一线。当时弟弟还不会游泳,我本能地一手抓住禾桶边缘,一手紧紧抓着弟弟,呛了一肚子水后终于挣扎出水面趴在桶上,弟弟知觉失灵,近乎窒息…这一幕惊险剧,有好些人看见。与死神照面上岸后,我俩不敢马上回家,等衣服、头发晒干了,抓些泥灰涂抹在脸上、腿上,还反复哄着弟弟回家别乱说话,想掩盖真相躲过您的追责。谁知,目睹此景的本家大娘早已向您‘‘告状’’等我俩傍晚惴惴不安的回家,见您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暗窃喜。没想到晚饭后,您便逮着我用扫帚条好一顿毒打,边打边教训。我不记得是真被打痛了还是内心惭悔,抑或是想让您手下留情,竟嚎啕大哭起来,后来您抱着我一起哭,边哭边说:‘‘儿啊,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教我怎么活呀…’’我自然认错保证。这件事后,我的确收敛了撒野性子,冒险的胆子也小多了。
关于读书,您内心深处的朴素想法,应该是让我们远离稼穑之事,做个知书识理的文化人。听说,在您将到上学的年龄,邻村有一出嫁女子偷拿娘家田契诉诸至公堂。为避免类似事情发生,外公就没让您读书。这样,上学堂就成为您挥之不去的心结。您自己‘‘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自然希望收之桑榆—让儿女们在学业上有所进取。难怪小时候,您吩咐做事,我只消说有作业没完成准能躲掉;在外疯玩够了,回家赶忙拿出书本来也不会受责罚;家中两盏煤油灯,一盏是您做事专用,另一盏通常不会点亮,但只要我们看书哪怕是闲书即可破例。
初中毕业后,因姐姐正在高中就读,大队书记便拒绝推荐我升学,理由是不能让一家人读高中。那时,没有升学考试、高考这一说,在农村读上高中已是凤毛麟角。按说,家里正缺劳力,您是极需有人帮衬的,何况读书还得多花钱。可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这里不推荐,就七拐八弯找关系,径直找到学校校长,拿出我平时作业和学习成绩请求补录。这招果然奏效,开学半月后,我如愿读上了高中。那天,您在教室窗外与我默默作别时,看我端坐课桌打开书本的眼神,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陶醉、那样的充满憧憬…
为了您希冀的眼神,我拼命吸吮知识的雨露…回头想来,您是有远见的。其实您应是读书的一块好料。晚年您凭一本《新华字典》居然在半年时间,熟背《心经》《金刚经》和《大悲咒》等三部经文。我自以为记性不错,与您相比自愧不如。
母亲与其孙子、孙女合影
母亲曰:人,不是做出来的;老是想着怎么做人,就做不好事。
妈妈,您的善良品性可能得了外婆的真传,也可能与您的信仰有关,或许您压根不知何为善,只是随性而为,恪守本心。反正,无论是身处农村还是城里,熟识您的人一提起您,便赞赏有加,人缘极好。 您婚后四、五年没有生育,让奶奶心里很不舒服,平日里总会对您横挑鼻子竖挑眼,有时还指桑骂槐地说些难听的话。可您往往是逆来顺受,有多大的委屈都往肚里咽,该孝敬的一样孝敬,哪怕自己缺吃少穿,也要优先待老。后来您怀了姐姐,从父亲当年的工作单位—萍乡巨源煤矿回老家生产,父亲见奶奶养了几只鸡,他体恤您孕期没吃过什么荤腥,就试探着跟奶奶商量想杀个鸡给您补补身子。奶奶犹豫着作答:‘‘等生了孩子再说吧!’’谁知您分娩了一个女孩,重男轻女的奶奶便以母鸡正是下蛋旺期为由变卦了。您不但没生气,反倒劝父亲别计较。奶奶其实也是一位聪明识理的人,您的大度贤淑,渐渐地也感动了老人家。您曾告诉我:‘‘爷在我结婚时,那么困难还舍得用大花轿把我抬进来,我得对得起他老人家呀!’’后来,你们婆媳间相处甚欢,奶奶逢人便夸您孝顺。那年,那月,那日,还是您和父亲给奶奶送的终。
‘‘柔顺足以睦其族,智能足以齐其家’’您的柔顺是善心爱心的体现,这让我自然联想到水的特性,因而对《道德经》‘‘上善若水’’这句话的解读理解,更为直观,更为深刻,更具影响力。
再好的夫妻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何况父亲的脾气性格急燥,遇到看不惯的事尤其是家里用度不合意的事,就瞪眼骂人,口无遮拦。平心而论,您这一辈子受父亲的气是最多的,连奶奶都说‘‘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过不了三天准得离家出走’’您呢,还是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回。哭完了,照样做饭干家务。别看你们经常吵吵闹闹,夫妻的感情却是那么的真挚、深厚。每次父亲回家探亲,您待以上宾,端茶递水,好菜奉呈,殷勤备至。父亲75岁那年患胃癌手术前,您在观音菩萨像前焚香许愿:承诺以自己10年寿期转给家主—我的父亲。术后,在您悉心照料下,父亲竟奇迹般地多活了十三、四年。您先于父亲离世,父亲常会回想您的好处,变平和了。有一次他跟我诉说:现在想吵架都找不到人了…其言凄凄,其情切切,听后令人动容。
妈妈,您的古道热肠不光对亲人,对别人哪怕是不熟悉的是一样的,连走路都担心踩死蚂蚁。平时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总会分送一些给左邻右舍;与人交往,以诚相见,甘愿吃亏;家里来了客人,倾其所有,热情招待;有人给您滴水之恩,您会记人一辈子的好;在外路见别人拉车上坡,您常会出手相助;即便有人曲解您亏欠您,您从来不与计较,常常一笑了之;谁家遇到什么难处,您会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您的义子陶岳芳就是这样得来的。这位异姓小弟出生邻村,幼时大便脱肛,家里人口多,生活困难,一时无钱医治。您知道情况后,主动与其母一起抱着孩子到镇上、到县城,求医问诊,反复多次,终于治愈。听说这孩子命里多难,必须有两位母亲庇佑才能破解的佛语后,您便爽快地认下这个孩子作义子。这也成就了一段佳缘。
我们就是在您的言传身教中,耳濡目染,净化了浮躁的灵魂。现在想想,在这喧闹的凡尘,每个人的确需要将自己的灵魂安放好。只有这样,启程远航就不会迷惘…
母亲八十寿辰与父亲在宴席上
母亲曰:儿女是父母的全部世界,儿女快乐父母就快乐!
母苦儿不知,儿劳母不宁。妈妈,您总是说,亏欠了儿女,在我们成家立业时没有帮到什么,自己没工作还拖累儿女。妈妈,您错了!您给了儿女生命,给了良好教育,给了无尽欢乐,给了无私母爱…这些还不够吗?这些不珍贵吗?这些是用金钱买得到的吗?要说亏欠,应该是儿女们对您的亏欠啊。
儿子不孝,常年在外,戎马生涯,与您聚少离多,尽孝之责全赖弟弟。后来同住一城,南北相隔,东奔西走,承欢膝下、相见畅谈的时光,每月也是屈指可数。而您对儿对女,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念兹在兹,无日或忘,为儿子更是操碎了心、流干了泪…
您记得吗?高中一毕业,我就到花鼓山堂叔那里一个建筑工地做小工,一次挑柏油桶上屋顶不慎摔倒,滚烫的沥青覆盖了我的右手。您闻讯后,随父亲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看望我,一见面就扑在我的身上泪流不止,深责自己做的皮底布鞋打滑酿成此祸。当得知医生断言‘‘患手难以医治,可能终身’’时,您更是心如刀绞,终日以泪洗面。当时,我得知预后情况,执意拒医离院,您拗不过我,只好顺意而为。出院后,您四处访寻民间名医,以期妙手回春。后来,在堂婶的帮助下,一位老中医用土方子治愈了我的深度烫伤。治疗的那段时间,您日夜陪伴着我,给我以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因为这次飞来横祸,我虽然失去了‘‘文革’’后的首次高考机会,但如果没有您、没有父亲和叔婶们的努力,后来也进不了军营。也许,我将是另一种不测的人生境况。
您记得吗?那年您知悉我赴南疆参战,恨不以身相替,天天神魂颠倒听广播,日日心香一柱求佛佑。期间,您听人说百里之遥的葛仙山菩萨灵验,立马洁身斋戒,一路跋涉,用柔弱的双脚丈量着虔诚、丈量着母爱、丈量着未来…礼佛许愿归来,您一直持斋素食,小小心心地守护着心中那个沉甸甸的愿望。那年春节前夕,乡村领导遵照上级指示到参战军人家中走访慰问,来的人挤满一屋子。因领头的人没有说清来意,只问了问家中困难情况,说完便走了。自我参军后,您从未见过那么多人到家中来过,心想一定是儿子在前线‘‘光荣’’了,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悲从心来,恸声动地…好在父亲神清思定,赶忙跑到乡里探知原委,很快消除了误会。此后,您夜夜恶梦惊魂,泣泪难收,直至儿子凯旋而归,方宽慈怀。我常常展读当年写给您和父亲的遗书,猜想您若是收到此书后,将会怎样的撕心裂肺,往后日子又将出现什么样的情景…真是不敢想象呀!
您还记得吗?步入晚年后,您把深浓爱意倾注于餐桌上,象着魔似的醉心研究起烹饪技艺,常常观看美食电道,一道道菜肴的做法烂熟于心,等儿女们回家便下厨一一展示出来。逢年过节,您更是挖空心思变花样,或炒或煮,或炸或烤,应有尽有。在您离世前一个多月的中秋节,仍以病重之躯执意进厨房,动不了手就动嘴,从切菜到出锅,眼睛不眨地指导弟媳妇弄出一盘盘我们百吃不厌的菜肴。席间,您因病不能与我们共享美食,就始终微笑着环视一大家人团圆热闹的场面,还频频举杯祝福致意。那晚我吃得特别多、特别香,您也特别高兴,眉梢跃动着醉人的幸福…真想岁岁有今朝啊!当我向您告别在楼下发动车子时,又一次看见您习惯性地临窗目送我离去。恋子情怀难忘呀!那一刻,一股暖流便直涌心头,我的眼睛也随之模糊…
母亲生前度过最后一个‘‘母亲节’’
母亲曰:我再舍不得你们,该走的时候还得走。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身体。
人生春秋一梦,过往尘事如同一场落花飞雨。广丰…萍乡…广丰…新余…且行且安。趋于暮年,您的脚步不再那么匆忙,平静度日,简约生活。孙子、孙女带大后,您做完家务,有时漫步街头巷尾,闲看落日烟霞、人世变迁;有时静听半晌梵音,皈依灵魂于佛界;有时慢煮一壶清茶,与父亲对饮喝到无味;有时倚门痴痴守望,等待儿孙们又一场相逢;有时放大幸福指数,四处扩散醉心乐事…
惜天不假年啊,妈妈!按说晚年的您,有舒适敞亮的房子,有固定的养老收入,有儿孙们的陪伴,应是尽享清福的时光。谁知您过了八十寿辰不久,出门摔一跤,摔进了医院;到医院一检查,又查出了胆管癌。这如晴空霹雳,令亲人们焦虑、惊恐。我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像您这样历风历雨依然黑发白齿的硬朗身子,会与这种病有染,可事实又是如此残酷。
我们不甘心您就此倒下去。合计着对您隐瞒病情,旋即送您到省城医院做胆管扩张手术,术后又在好友的帮助下到万载一位远近闻名的老中医那里抓药…这一切都顺风顺水。经过一段时间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您身上的病灶渐渐消失,脸上也开始泛起红光。我们长舒一气,心头、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我甚至觉得,自己乐此不疲地能为您的健康做点事情,算是您没有白白生养了我。
那段时间,每天三大碗苦药,考验着您的毅力、您的顽强、您的耐心。为舒缓您的心情,我常会听您讲讲故事,跟您开开玩笑。有一次我像小孩争宠一样地问您:‘‘我们姐弟三人,小时候我最调皮、淘气,您最不喜欢的人是不是我?’’您呢,就是不肯让我满足一下虚荣心,笑着说:‘‘那是的!你想想呀,女孩就你姐姐一个,儿子嘛…你弟弟老小,我喜欢谁…轮上轮下也轮不到你呀…你就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说着说着,又回忆一段有关我的陈年往事…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一直坚持到2014年中秋前夕。哪晓得天有不测风云,后来的情况越来越遭,您辛劳一生的生命就如同悬于西天的夕阳,燃烧着,挣扎着, 最终向山林坠落下去…
那年深秋,雨格外的多,风格外的劲,天格外的凉。素静的莲早早褪去洁白的荷衣,零落于疏淡的冷月下,归于尘土。仿佛告诉人们,每一场盛宴散去,都是红尘梦醒…
在您弥留之际的一个晚上,我跪伏于您的病床前,拉着您那枯瘦如柴的粗糙之手,如实泣告了您的病情。您听后抽出手来为我拭泪,非常平静地劝慰我:‘‘你们尽力了,我知道我在世的时日不多了,你们要保重!’’
那晚,我们娘儿俩也说了很多很长的话。我哭泣地告诉您:我痛心啊,现代医学水平尚无力回天,儿子没办法挽救给我生命之体的生命;我愧疚啊,您和父亲那年北京之旅后,我接着安排你们去香港玩,可因年纪大没能成行,儿子后悔做晚了哟;我期望啊,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您若是不嫌儿子愚顽,央求您还做我的妈妈。我还告诉您:儿子已经过了将万千心事寄放天涯的年龄,现在有时间陪您了,希望您挺住,创造奇迹。后来,我还问您:这一辈子,您累吗?这一辈子,您后悔吗?这一辈子,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您抚着儿子的头微笑地说:‘‘我这辈子,有你们陪着我,我很幸福、很知足!’’您还不住夸赞弟媳妇的贤德孝敬… 我曾经是那么喜欢朗月高悬、霜林染醉的秋天,如今却一点不想听到秋的。唉…如之奈何?明月不长圆,过了中秋终是缺;慈恩安可报,但愿来生再续缘。
母亲病重住院
妈妈,您是不是在世间太累了?是不是担心病魔拖累儿女?是不是真有什么超自然的光芒在召引?不然,您怎么就舍得撇下心爱的亲人决然而走呢?您这一走,儿子的天就塌了呀!没有您的生活,儿子尚有何乐耶?妈妈,养育之恩惟有待来生再报了。 良夜迢迢,思念悠悠。想您时,每每伫立楼台北望仰天岗—您的安息处,轻泪随风舞,遥拜寄怀思…妈妈,您可知应?您要记得,当梦中呼唤您的时候,一定要来陪陪儿子呀,不然我的枕头干不了…
又快天亮了。妈妈,我亲爱的妈妈!儿子爱您…永远爱您!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父亲
父亲,读音:“fùqīn”,口语叫“爸爸”,一个人直系血统的上一代男性。父亲,一词书面语色彩较浓,一般不作为面称。
妈妈
“妈妈”是母亲的口语,是天下最美的称呼。“妈”从造字上看,妈是形声字,从女,马声。本义是称呼母亲,重读仍为原义。母亲,简称母,是一种亲属关系的称谓,是子女对双亲中女性一方的称呼。《广雅·释亲》:妈,母也。《康熙字典》“俗读若马,平声。称母曰妈。”在历史长河中,“妈妈”这个词的含义经过变化,但是必须强调的是:“妈妈”不是外来词,人类的各种语言中,MAMA的发音总是用来称呼母亲的,因为这是人学会的第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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