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惨案原创小说连载十一

《杭州惨案》原创小说连载十一

第十一章 但愿这疯子是说说而已。

有一天，山口犬一碰到小山六之助，于是，对大青郎中的担忧到了极点。

你不是被关进了吗，怎么出来了？山口犬一说。

小山六之助头戴一顶腌脏的鸭舌帽，身穿一件破烂的洞衫，拍拍山口犬一的肩膀，说：黑云呀，陈年烂谷子的事了，你还记得。那你是否记得我被废长嫡之事。

山口犬一说：这事你没说过。

小山六之助道：我是长子，属长嫡，但父亲觉得我品行，把我长嫡废了，所以我弟才是嫡子，但我无所谓，到处游荡，快活如神仙，后来，我在壮士讲谈师伊藤太郎门下做弟子。

你找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什么事？山口犬一问。

小山六之助说：黑云呀，欢呼吧，我们的军队快打到北平了。

山口犬一说：我叫山口犬一了，不再叫黑云，以后叫我犬一。

小山六之助说：这是狗名呀。

山口犬一指了指旁边的狗说：我叫山口犬一，它是山口犬二。我看你也和狗差不多，你看看自己，帽子腌里腌脏，衣服破破烂烂，还不如狗呢。我从来没看到过有一条狗穿着你这么破烂的衣服。

小山六之助说：我是把新衣服留给别人穿，要穿早就穿上了，你说，是吧。反正不管有没有新衣服，机会来了，我们的军队都打到北平了，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北平是哪里？山口犬一问。

大清国的都城。

可是大青郎中在的大清国？山口犬一问。

就是那个大清国，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大清国呀。小山六之助说。

山口犬一怯怯地问：有没有打到杭州？

我不知道。

这个你怎么能不知道，再想一想，有没有打到杭州？山口犬一急切地问。

没听说，应该没有。小山六之助说。

山口犬一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山六之助说：大清国派代表来谈判，东京很多人知道了，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几天，你在干什么？

山口犬一一惊：谈判，在哪里？

下关呀。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会骗你山口黑云吗？我来东京找你，是有事和你商量的。小山六之助说。

什么事？

我们的军队好不容易要打到北平了，还谈什么叛，日中不能停战，不能议和，我们要阻止他们谈判，把战争进行到底，直接打到北平，打遍整个大清国，彻底消灭大清国。小山六之助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的军队完全有可能消灭整个大清国，这时候应该一股足气打下去，霸占整个大清国，大清国就是我们的。和他们谈判，是我们大帝国的耻辱、耻辱，知道吗？小山六之助睁大眼睛说。

你想怎么阻止？山口犬一问。

刺杀大清使者。小山六之助毫不犹豫地说。

大清使者叫什么名字？

李鸿章。

小山六之助见山口犬一没答应，又说：如果不刺杀李鸿章，刺杀伊藤博文也行。

伊藤博文是谁？

我们首相呀，他是我们大帝国和大清国代表谈判的全权代表。

你要杀他？

嗯。小山六之助笑着，点点头。

我以为我是疯子，现在才知道我不是，你是疯子。首相也敢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疯子！

只要杀了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就可以谈判。你想想，我们军队如果一路追击毫无骨气的兵，铁鞭遥遥北指，用不了吹灰之力，用不了半年，就能让四亿人在北平城的旗之下跪倒了。我们人何等威武，何等威风，何等威望！你想象一下，快，想象一下呀。

疯子，疯子，你就是个百折不扣的疯子！山口犬一骂道。

小山六之助说：很多人都是我这样想的。

山口犬一说：难道人都变成疯子了吗？

小山六之助看看山口犬一的表情，猜测他不愿意刺杀这两个人，于是又说：如果这二人不能杀，那还有陆奥宗光，杀他也行。

陆奥宗光又是谁？

外相，外务大臣，和伊藤博文一起参加谈判的呀，这三人中，杀掉一人，就可以整个谈判。

你疯完没有？

不疯，我没疯，你摸摸我的额头，我没发烧，说的不是胡话。小山六之助说着就要抓山口犬一的手来摸摸自己的额头。

山口犬一一甩手：你看到过他们三个人吗？

当然看到过，就在下关，谈判的地方在春帆楼。大清国来了这么大的官，警备森严，但机会还是很多的，再说，这事一天二天谈不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谈好，所以来请你一起干一番大事业。趁我们年轻，趁我们还有热血，好好为帝国做点事。

你想过刺杀不成会是什么后果？

小山六之助拍拍胸膛，显出一副英雄模样说：当然想过，也许会为此丢掉宝贵的生命，也许会有三尺竿头曝尸的危险，但我不怕。我们的军队在前方枪林弹雨中为帝国献身，和他们比比，我又算得了什么。为了大帝国，我什么都不怕。

你想过万一刺杀成功了，又会是什么后果吗？

当然，只要我们刺杀成功了，那谈判就没戏了，战争就会继续打下去。我们的军队一鼓作气，打遍全大清。

山口犬一说：你还记得四年前的大津刺杀案吧，有一位皇子叫尼古拉，被大津的一位警察刀劈头部。

记得，人谁不知道呀。津田三藏还是你朋友，没交上朋友前，你去大津，他还处处来管你呢。

那你还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

伤天害理？山口犬一，你说到哪里去了，你象不象一个人？在我心中，你是一位勇士，不是这样贪生怕死的。

你这是没头没脑，猪脑，即使猪脑，也不会象你这样笨头笨脑，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

小山六之助一听，觉得要找山口犬一一起去干一番伟大的事业，已无可能性，于是说：山口犬一，我再问你一遍，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你要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不只是我放弃，我忠心劝你，你是脑子进粪了，先回去好好洗洗，再想想，也顺便把这顶帽子洗洗，不要做愚蠢的事情。

你会后悔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后，你回头想想今天，你会后悔一辈子，这么好的机会在你面前，一辈子能有几次呀，你都没抓住。也许我的刺杀不能成功，那又何妨，人们永远会记住，有位英俊的热血青年，名叫小山六之助，他为我们大帝国的伟大事业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你给我滚吧，英俊的热血青年，我连看你一眼，都觉得会玷污了我的眼睛。如果你不只是口头说说，而是真想这样做，那我倒要想想，是不是该及时杀了你。

看着小山六之助远去的背影，山口犬一从内心深处为大清国代表李鸿章捏了把汗。

但愿这疯子是说说而已。山口犬一想。

仔细想想小山六之助说的话，他是神刀馆的武馆成员。他不满放弃占领北平，不满同大清签订和约，他想行刺，这种可能性完全是有的。想到这里，山口犬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放心，不放心，山口犬一越想越不放心。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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