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巢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散文外一题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20-01-14
顺赣江坐船两小时,婆家到了。
按外婆的说法,那才是我真正的家。每次她这样说,我就回她不以为然的笑。
我记着呐,结婚那天阳光散淡。那个下午先生带我坐在高高的青草坡上,指着面前的一排坟包说,我家祖坟风水好着呐,以后你也要埋进这里的。
我问是吗?那一刻我对着坟包看了看,阳光正明媚地照亮了坟头,神秘又深邃地拉长了岁月,是一段我一点也不相识的岁月!我再环顾村落,也很陌生。树很绿,不是我的;水很清,也不是我的;时间走得从容,却还不是我的;人很多,我一个也不认识。有古塔,塔离我们不远,我却离塔很远。塔在岁月的那一头,我在岁月的这一头。岁月?那是用一程程风雨,一阵阵阳光,种种酸甜苦辣,段段悲欢离合,砌成的一个生命过道。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过道。在过道的某一个点上,我要停下来?要和更早一些在这里停下的人和事相逢?这个点就是我的终点?这个绿草坡?
我偎在先生腿上,喃喃地说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说你真傻,不晓得随鸡随狗的道理呀。我就叹一口气,没有其他选择吗?他也叹一口气,除非……他摇摇头,没再往下说。换了个话题,指着一丘新坟,他说我婆婆好玩,死前一段日子想娘家都要想疯了。我被击中了,一下就让自己坠入了一个老妪想娘家的心境里。骨缝里丝丝渗出无边落寞,我扯起一把能醉死人的绿草,好像扯起了一个妇人的一生。我幽幽一叹。
你不懂的,我说,你不懂女人。根本不懂。
生活在继续。后来的日子我有了这样一张相片:四个人,我女儿,我,我妈妈,我外婆。我看着她们,血液里就有一种温漫的暖意。那暖意先是像挠挠弄痒了我,然后就把我托举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我什么都不是地在天上飞。我飞上天的时间通常是在不上班的午后的光阴里,也许天晴着,也许下了雨,也许无晴也无雨。我在天上飞,红尘万象在我的视线里化作虚无。我把自己也化作虚无。又并不是虚无了,循着母系血脉,我看到了生命的源头和去处……
娘家,一个让多少女人提起来就能挺直脊梁的字眼。
由此再说远一点点,我真是喜欢看从前女人晒嫁妆的样子。晒嫁妆,常常是在晚春或初夏的时节。此时南方好生霉,遇久雨放晴,在向阳的屋墙下,支了黄亮亮的竹篙,打开娘家陪嫁过来的樟木箱,一应细软,就那么一样样抖落在了阳光下,午后的阳光芬芳迷人,牵引那个晒嫁妆的女人走回了一段最无缺憾的岁月……有孩子清亮亮的声音响起,妈妈,这件丝棉袄摸着真舒服。女人就赶紧喝道,别乱动,那是外婆留给我的哟。
这时节的母亲是无比小气的。
光阴在一年年的晒嫁妆中流走了,晒到后来箱子就空了。箱子空了女人就老了。女人老了对娘家的思念越来越重了,到最后沉得只有老女人自己知道了。
我的外婆,晒到后来只剩下一只锃亮精美的陶罐了。起先的日子里樟木箱是殷实的,而陶罐是被忽略的,只用在厨房里装些咸菜酸菜,后来箱子晒空了,它就突现了出来。一只坛子,穿越繁复世事,不张不扬地,压着一个老女人生命的舵!外婆她死活不允许任何人再走近陶罐一步了,她说那是我娘家带过来的嫁妆,只有这一样了。只有这一样了,她喃喃地言道。她把它藏在柴楼上的一个角落里,每次上楼放柴时,都忘不了掸掸它身上的灰。后来她上不了楼啦,她总是盯紧了每一个上楼的后人,紧张无比地叫喊,记住,不要去碰我的坛子。近年来我去外婆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那少有的几回里,外婆紧张的喊叫却像钉子扎进我的心。她的坛子空了很多年了,可我怎么就觉着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了呢?在我的想像中,等有一天外婆谢世时,这个坛子一定会莫名地碎掉,叭地一下,碎掉。它实在承载不了负荷了。
我发现几乎全部的文学作品,都忽略了女人的乡愁,女人自己也绝少对它发言,我一直不能明白,最感性的女人怎么会在一个最感性的话题前无言无语呢?三毛恐怕是个离家最远的女人了,但她也只是伤感地吟叹“我的故乡在远方。”而“远方”又在哪里呢?它能在哪里呢?男人的故乡是实的,女人的故乡是虚的。女人啊,你是什么时候弄丢了故乡?
我一路走来没有答案。
【住在梦里】
“当你在城里盖一所房子之前,先在野外用你的想像盖一座凉亭。因为你在黄昏时有家可归,而你那更迷茫更孤寂的精魂也要有个归宿。”
对于一个写作者而言,在2004年的春天遭遇纪伯伦有点晚。现在是秋天了,从我成人算起,到2004年秋天为止,我已经搬家五次了,离最近的一次搬家也有七年了。有很长一阵子,我对搬家有些难以言表的兴奋——很显然,每一次搬家都意味着生活的一次转折,这让人世带了些柳暗花明的意思。
我很是享受这点意思!
我说过,我已经七年没搬家了,这意味着我的生活结束了长亭短亭般的绚丽变迁,而是渐日悠远安定起来。在一个叫庐境园的公寓小区,我明明在一栋高楼的西隅安顿了七个春秋,而且三五年内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再搬家的可能,可我常常以为,我住的是另外一些地方。
这可能比较容易解释,为什么我能够顺利抵达黎巴嫩人纪伯伦的凉亭?
离开父母以后,十八岁不到的我战战兢兢地闯入人世。单位在院子里的最偏僻处给了我一间真正的陋室:阴暗,狭小,泥巴地面高低不平,门前是口枯井,井边一棵嶙峋的梧桐树,树下长满了长及人腰的狗尾巴草,树上总有老鸦叫呱呱。我陋室的旁边是单位的猪圈,偌大,猪却不多的三两只,堆满了杂物。
我在那里住了至少有三年。一个比我先去报到的男生占了一间大些且明亮些的房间,他就在我隔壁。他总是在有月光而且停电的晚上坐在房廊下吹口琴。我呢,这时我一般就忧伤地躺在床上,一边听口琴,一边看顾着没着没落的青春和命运,不知怎样才能把它们安住?在我的后窗外,比房子还高的芭蕉树在夜风里叶影曈曈的。在我的门前,一只乌鸦“哇”的一声就从梧桐树上飞走了。
而男生的口琴还在迷离的夜色里吹送……
很多很多年后,我回到那个地方。吹口琴的男生不在了。陋室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还过得去的家属楼,当年看着我长大的那些人也老了不少。我和他们面对面话契阔,死死守住的一点却是没告诉他们:我是怎样在千百回的梦里回到自己孤单的陋室——人世间第一个让我成长的迷茫和伤痛有了慰藉之所的“家”。
也就是从此出发,我对“家”的寻求一路不曾停止。
其实在现实里构建一个像样的家是件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事实上在陋室之后,我拥有的家的条件总是在不断改善。一次次的变更居所总是能够做到与时代同步,在这一点上我足够幸运。比身边很多人都幸运。
要命的是我真的是一个“在野外用想像修凉亭的人”。
比如说吧,我对“家”的归属感的认知就很有问题。
出嫁前在父母家时,因为是女孩,父母的态度多多少少就有一些不把我真当家里人的感觉——随着我的长大,他们的作派更多的是让人有作客的感觉;出嫁了有了婆家,平时难得回去一趟,公婆那陌生的客气更是让我千里万里地有了距离——这不可能是自己的家。而那个一纸婚书拴定的三口小家呢,当然也温馨,当然也宁静,当然也有日子应有的橙色艳丽,可它是那样的不够渊厚,不够旺实,不够血脉交错,不够有清平世界的朗朗,甚至,它连日子的笨重凝结也没有。而这些,正是一个能拴住人精魂的家的特质呀。在这个问题上,三口小家无疑是新了些,轻了些,小了些,抵御世间风雨的力量薄了些。
所以,无疑,家是越老越好。老家老家,那其实不是指某栋长出青苔的沧桑老屋,而是意指世上人人都得有的一个归宿——纪伯伦说它是安置精魂的一座凉亭,而我入乡随俗地,把它认作是“老家”所能给人提供的一个“场”,一种氛围,一块可以扎根的土壤,因为它的存在,人们在世上的漂泊感才能适度降低。人们在世间的闯荡才有足够的胆量。一个没有老家的人是不幸的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由于世间女子的“老家”从来都是难以界定,所以我很独到地,很难以自己的女子身份为荣。
这就是我常常误以为自己住在别处的主要原因。
我惟一的一个姑姑,住在一个叫江南的小村里。最早时她和很多户贫农分了一栋典型的江南大屋,照壁,正房,偏房,厢房,正厅,后厅,天井,过道,什么什么的,大屋内迂回曲折的,光线也常年是薄薄的暗,几十个孩子可以在屋内折腾捉迷藏,找起人来是很费劲的。而屋子内油盐柴米的喧闹最有人世的平实。我对这间大屋的喜欢是悄悄然,没言没语的。但我最喜欢的是下雨时走在通往后院过道时的感觉:那雨丝从过道一侧的屋檐上吊下来,长长长长的,落在长满青苔的水沟里清洌洌的,小小的我有惊有喜地看着这景致,心神悠远——岁月好悠长啊……
我姑姑后来做了新屋。屋子是江西农村常见的格局:三直,中间一直是前厅后厅,左右两直各是前后两个房间。姑姑的新屋对我没了吸引力,我不喜它直统统的,没有一点错落和含蓄。两年前的某一天,我壮起胆子独个走进了早已无人居住的老屋,站在那个带水沟的过道上,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突然想哭。
那才是回家的真感觉。
我梦里的家是男耕女织的。它建在一个青草坡上,是一栋足够大的木屋,有宽宽的房廊可以用来听雨,房前有青青的竹篱笆圈住了许多高头白鹅(篱笆上挂满了蓝色的牵牛花)。屋后有疏竹百竿千竿。最重要的,是木屋里有男孩女孩一大堆,我愿意,当一个壮实的农妇为他们操持老去……
任何人都知道,实现这个梦有多么的难!比登天还难。
共 6 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看到标题,以为是专门写人的文章,看过之后,才惊觉,原来外婆代表的不仅是尘封的故事,过往的一个个体的人,她代表的是“家”,对外婆故事的叙述实际是一个女子对“家”的追索。我感觉是一个女子在寻根,这对中国过去传统的女人来讲,是有些困难的。女人最初的家,即所谓娘家,来源于母亲,而母亲来自于外婆,这是从母系上去追溯。而中国的传统,是不把女儿当作自家人的,甚至家谱上都不记录女儿,而只记录儿子。女人只有出嫁了,才算有了所谓真正的家,叫“归”,“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在传统意义上讲,婆家才是一个女子真正的家。而女人的生命来源和过去却都与婆家无关。她追索的根,应该是婆家的根还是娘家的根?这对现代人来讲已经不成问题,但在过去,恐怕是所有女人心中隐秘的“憾事”。作者的文,是母系的漫流逆溯,实际上我感觉是表达对男权社会对女子来处漠视的稍许不满,当然作者没有任何不满的言辞,笔力轻淡,却总有一种解不开的悠悠的情愫萦绕,因为女子的家是“虚”的,似乎来处也空了。《住在梦里”》仍然是以“家”为中心,纪伯伦的凉亭,开篇就告诉我们作者在寻找心灵的家园,“无疑,家是越老越好。老家老家,那其实不是指某栋长出青苔的沧桑老屋,而是意指世上人人都得有的一个归宿——纪伯伦说它是安置精魂的一座凉亭”刚工作时的漏屋,姑姑的老屋翻新都让作者有所感怀,作者认为“‘老家’所能给人提供的一个‘场’,一种氛围,一块可以扎根的土壤,因为它的存在,人们在世上的漂泊感才能适度降低”。两篇文语言风格“质而实绮,癯而实腴”使得文章平淡而醇厚。。:冰络【江山部·精品推荐 】
1楼文友: 11:2 :06 作者对生活探寻的角度很别致,总是能牵出读者思想情感的一个线头,让读者去思去想,作者并不点破,也给读者更多感怀的空间,笔力轻淡,内涵丰厚,而情感内敛。
2楼文友: 22:22:17 黎巴嫩人纪伯伦,天,我也是爱死了他的文字,年轻时就喜欢到骨子里。没想到,寞儿也喜欢他,一时间就想雀跃起来。
娘家是女人的根。可是,娘家永远都是虚的。因为,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根基是以婆家为主导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女人是悲哀的。
好在,如今的女人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小鸟虽小,可它玩的却是整个天空。”——致江山新雀之巢
楼文友: 09:46:40 感谢文友赐稿,您的此篇文章已被新雀之巢文学社团的公众账号选择推送给文友共赏,请关注我们的公众账号 quezhichaorongshuxia 后在可 查看历史消息 中查看。 仁者乐山山如画,智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
云南特色植物 灯盏花有哪些
云南特色植物灯盏花都有什么
云南灯盏花药业怎么样
早上后背疼起床后缓解IMA和IMACEC什么关系
云南特色植物灯盏花好用吗
上一篇:流云慈母针线牵儿心散文
上一篇:碧海小说爱情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