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黄昏之后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20-01-13
《我的歌厅生意》这首诗在悲悯情怀关照下带来了更强的暗示:悲剧性、隐痛、阴暗、可怕的现实以及叹息。“歌厅生意”像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刺眼物,出现在黄昏之后,貌似神秘和艳美,实则有一种异常茫然与忧伤的调子。这调子是孙磊的,来自他对事物与词语的细微研究,并与之有关的一个特殊空间的经验的渗透、处理和提升。博尔赫斯说,诗歌“是关乎灵魂奥秘的不可言传的特殊经验,它首先是一门手工劳动者所操持的手艺,然后才是一门学问和艺术。说它与已知有关,不如说它更与未知、不可知有关,与辽阔得不可触摸的心跳和寂静,也许还要加上黑暗有关。”诗歌的魅力正在于此——那不可知的,甚至是黑暗的,触动心跳的,尤其是不可言说的部分。
一首有震撼力的诗就是一场灵魂的风暴。它在掀动语言,在现实与精神的交汇处制造冲突,相互反射,呈现出很强的透视性。诗中关涉的现实就是诗的源头,诗人从这里进入精神游历——事物的本源与人的认知、经验之间在转换,呈现出更多的人性关照和诗性状态。对于歌厅这样一个特殊空间,孙磊的叙述有着明确的指向性:歌厅女人。首句“我得雇一些女人”和题目联系起来,构成了事件\\\\事物的秩序性结构 ——“我” “女人”“生意”三者成一种利益关系,诗由此而展开,加上歌厅这一地点,一切再明晰不过了。接下来的句子像是一个浪潮,“在她们额头上煽动黄昏”。 煽动是一个极具感染力的、富于起伏感的鼓动性动作,它本身就有鼓惑的力量,而“黄昏”意味着什么,一个浑沌的时刻,被人所赋予的迷茫气息是其它时间点所不能取代的。而黄昏和女人联系在一起,浑沌顿然生发出异质的成分——黄昏开始成为场景,女人开始成为主角,所有的故事、剧情仿佛由此而衍生,这一情节或许带有通常意义上所说的暧昧性。但这并不代表语言本身的含糊性,而恰恰相反,孙磊通过貌似暧昧性的场景\\\\事物表达,精确而微妙地迫近事物的本质。这体现了一个诗人在修辞上的功夫,他能够在词与物之间轻易地开启一个想象的空间:从本源到精神。
说到暧昧,它其实也是诗歌的一种修辞方式。歌厅女人,就其本身来看意味着底层、忧郁、矛盾。但作为一个诗人,看到了什么,尤其是在表现这一具有隐喻色彩的物象的时候,修辞上的选择就是一种决断——重新建立一条把现象还原而又具备某种意义的通道。歌厅女人在这个时代的社会关系中所特有的暧昧性在孙磊这首诗中被制造成一个灯笼的外罩,让火焰在其内部燃烧,迷蒙、变形、蛊惑人心。W·本雅明曾对暧昧一词有所论述:“暧昧是辩证法的意象表现,是停顿时刻的辩证法法则。这种停顿是乌托邦,是辩证的意象,因此是梦幻意象。商品本身提供了这种意象:物品成了膜拜对象;拱廊也提供了这种意象:拱廊既是房子,又是街巷; 也提供了这种意象:卖主和商品集于一身。”暧昧,在这首诗中,更多地表现为事物和人在现实场景中的现身形态。“我多么熟悉她们身上的豹子,/热血让树叶哗哗作响。”语言中,青春的美妙、活力、荡漾、欲望、甚至性,以摇滚的节奏和声音,冲击着人心。孙磊的语言是敞开的、鼓荡的,就像“豹子”,带来突如其来的激动、沸腾,以及更多不可复述的隐喻关系。
这样一种暧昧性的的表述赋予他的这首诗以跃动、想象的空间,他总是精确的、具有研究性的,轻易就抓住事物的本质。但这并不是诗人要表现的最终目的,在暧昧的场景中潜藏着更大的叔本华式的悲剧性人性的关照,这是诗人的情怀。悲悯,或许就是对世界的一种安抚方式,它一直是文化的一个基石,在这一情结下似乎才有灵魂的安宁。裴多菲曾有这样的句子:“希望是什么?是娼妓:/她对谁都蛊惑,或一切都献给;/待你牺牲了许多的宝贝——/你的青春——她就弃掉你。”从《诗经》到唐诗宋词,悲悯作为精神的存在一直在延续着、传承着。这种情怀是本真的、有着承担意义的。
在《我的歌厅生意》中,不论怎样的暧昧景观,自始至终是以“我”的感受来判断和透视世界的。这种对经验的再处理过程,是把外在的体验化为自身的感受,使诗回到了初始经验的位置和时间,尽管他的叙述是宽泛的、包含多种可能性,但还是依靠初始经验的原发感受,带给我们以更高的信任感。因此,在诗人给全诗涂上暧昧色彩的薄幕下,他的悲悯情结的语言,显得格外牵动人心。“给她们线,不给线头。”那种雇佣关系似乎是永远的,不能挣脱的,而“她们的喘息里”,诗人说,“我得说到瓷、深渊,”瓷和深渊,这两个意象用在她们身上是很贴切的,像是事物的两个端点,构筑美妙的同时也在暗设陷阱。接下来,从“冷漠”到“寂静”的无动于衷和麻木,连“我”也开始生起恨意来。但这麻木是来自“她们”的,来自被怜悯的那一群——“我得学的像她们一样/点钱,唱跑调的歌,爱不值得爱的人……”这有点像东坡词中的“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的味道。在她们身上,隐忍、纯真、飘逸的影子在一点点消失,那其实何尝不是灵魂在丢失,剩下的只有应酬和肉体。她们最终是“没有野心地绝望地生活”, 这样的悲剧,使我想起本雅明引用的诗句“通往地狱之路是很轻快的”(维吉尔《埃涅阿斯记》),一种隐隐的痛在扩散。
附:《我的歌厅生意》
我的歌厅生意
孙磊
我得雇一些女人
在她们额上掀动黄昏,
给她们线,不给线头。
疼她们,不怜悯。
我多么熟悉她们身上的豹子,
热血让树叶哗哗作响。
在她们的喘息里
我得说到瓷、深渊,
但我恨我的冷漠
在她们身上变为寂静。
我得学的像她们一样
点钱,唱跑调的歌,爱不值得爱的人……
我得雇她们教我
去没有野心地绝望地生活。
共 219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本文是作者对孙磊的诗歌《我的歌厅生意》的解读,很深刻和准确,很好地把握了诗人的诗意内含,对诗歌的“暧昧性”有很好的阐述:这样一种暧昧性的的表述赋予他的这首诗以跃动、想象的空间,他总是精确的、具有研究性的,轻易就抓住事物的本质。但这并不是诗人要表现的最终目的,在暧昧的场景中潜藏着更大的叔本华式的悲剧性人性的关照,这是诗人的情怀。悲悯,或许就是对世界的一种安抚方式,它一直是文化的一个基石,在这一情结下似乎才有灵魂的安宁。孙磊 “70后”代表诗人,艺术家,曾获多项诗歌奖。诗人的《我的歌厅生意》手稿,进入了首届“中国汉语诗歌”诗人作品手稿拍卖专场。感谢赐稿,。 (:秋觅)
1楼文友:201 -0 -16 12:56:20 作者对孙磊的诗歌《我的歌厅生意》的解读,很深刻和准确,很好地把握了诗人的诗意内含,对诗歌的 暧昧性 有很好的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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