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春的痕迹散文

Q聊竟然偶遇同门师弟，不觉一起同声感叹：“世界真小啊！”与师弟的闲聊勾起了我对二十年前校园生活的回忆，那些在记忆里沉睡偶尔醒来泛着星星点点光泽的往事啊！

【红眼睛阿义】

红眼睛阿义本是鲁迅先生《药》中主人公一位，这名字被我们借来称呼那个小饭铺的老板娘了。

那个小饭铺师弟该是有印象的，就是四合院里男女生那两栋宿舍楼之间搭建的简易小平房，摆上锅灶，台案上面是雪白的米皮红艳艳的辣椒油，色泽煞是诱人。

这里早起到夜间一直开着门，随时都可以来就餐。说是就餐，其实里面的饭食极是单一，就是米皮。不过做法有两种，一种是调上酱油醋辣椒等即可，一种就是炒米皮了。放点葱蒜苗在锅里急火爆一下就好的炒米皮，吃起来粘粘滑滑的，带着软香，是我们午饭的备选品种之一。要是下课晚了，瞅瞅大灶那排着的长长龙阵便有些腿软，饥肠辘辘实在没有耐性再去站麻双脚，便去阿义那里买一碗热乎乎几分钟就能到嘴的炒米皮。

哦对了，忘了说阿义这名字的由来了！其实简单不过，那忙碌着将米皮放进碗里再麻利地放好调料的阿姨，也许是油烟熏的时间过长，眼睛老是红红肿肿的，阿姨，阿义？我们便活学活用称她为“红眼睛阿义”了。

不过遗憾的是叫了几年，除了我们自己，她本人恐怕是永远不得而知竟有幸成了文学作品中的知名人物，响当当地被我们挂在嘴里。阿义的口碑一直很好，在我们中间。大家交口称赞经她手买来的米皮分量足、味道鲜、价钱低。

至今，一回忆起当年就顺便想起来了可爱的阿义阿姨！

【糖炒栗子】

校门口两边一年四季都摆着各色吃食小摊，烤红薯、五香瓜子花生、橘子苹果地瓜、奶油冰棍，还有就是糖炒栗子了。

印象中已记不清这些板栗是不是糖炒的了，认定就是糖炒的吧，因为回忆起来，鼻子里还恍惚残留着糖炒板栗的香甜。

说起板栗，老家盛产，秋天栗子成熟时节，我们便摘下那一个个裹满毛刺的板栗来，在屋檐下放上几天，再用千层底的布鞋使劲儿踩踩踩将每一个板栗挤出来。母亲总是留出一些新鲜板栗埋在谷堆里，到冬天取出来就这么生吃，母亲牙不好没这个口福，只笑眯眯看着我们吃。汲取了稻谷潮气的栗子脆脆的甜甜的，嚼一嚼，清香满口。

校门口的板栗是炒熟的，味道自是大不相同，可是吃着吃着仍吃出了家乡的味道，吃出了对母亲的思念。于是这些个夜里便会辗转难眠，便会半夜悄悄爬起来写那长长的家信。

糖炒栗子几毛钱就能买回一小筒——是报纸卷成的小筒。周末傍晚，左手举着一筒热乎乎的板栗（有时也是一筒五香或奶油瓜子），右手提着小凳，快步随人流去往兼作放映厅的饭堂，找那离银幕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随着劈劈啪啪嗑瓜子剥花生嚼板栗的声音和嘈杂的人声，电影开场了又收尾了，《出水芙蓉》《罗马假日》《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一个个周末不知不觉被不怎么勤奋的我消磨了。

【飘香的面包房】

对甜食的喜爱恐怕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学校的面包房货架上总是摆着烤得焦黄松软的面包、各色新鲜甜点如桃酥龙须酥萨其玛等。

不过时常羞涩的衣袋让我们最多选择的是这里的烤饼。这饼价格极便宜，开始每个五分，后来涨了一分成了六分，可仍是面包等价格的三分之一。

早操管的不严，宿舍里常常每天安排一个人“值班”上操，黑乎乎的冬天早晨，打着呵欠一声声答应着“到”“到”“到”，体育委员是顾不及辨别真伪的。不必上操的人便赖床晚起，急匆匆赶往教室的途中，顺便在这里买一个刚出炉香脆可口的烤饼。

饼的原料简单，口味清淡，只吃得出花椒的麻香和若有若无的咸味。不像现如今小城街头到处兜售的肉饼，里面是颜色鲜红得可疑的肉末和大段的葱丝，在同样可疑的食用油里煎烤着，一看就没了食欲。

狼吞虎咽也没赶在上课铃响之前消灭完大饼，便举着它奔往教室，坐定了，偷空低下头咬一口饼，再拿出杯子咕嘟口茶水。好脾气的教授们依然沉浸在杜甫李白陶渊明里，眉飞色舞着，对我们公然在眼皮子底下吃东西喝水视而不见。不光如此，那时早上四节课应该上到12点的，可是一到11：50，男生们便从抽斗里取出碗筷小声敲起来，后来几经谈判，教授们答应提前十分钟下课，男生们的饭盆从此鸦雀无声。

说起面包，捎带提一下那个肉夹馍小摊。这小摊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摆的，只在夜里下自习后才随着学生们杂沓的脚步声幽灵般出现在宿舍楼下。肉夹馍招摇的香气直朝我们鼻孔里窜，惹得肚子不安分地咕噜咕噜叫唤。一般是不怎么去吃的，舍不得花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害怕那油汪汪黄亮亮的东西进嘴后全都转化成了多余的脂肪。

【午夜惊魂】

学院男女生楼是分开的，我们的宿舍却恰巧和数学系的男生楼一墙之隔。夜半常常从窗外传来墙那边鬼吼狼嚎般的歌声，宣泄着远离家乡、好逑淑女而不得的苦闷寂寞。

这叫声持续得久了，我们便搬起砖头狠砸墙壁，那边立即鸦雀无声，却换了如泣如诉的吉他声，我们便也凝神侧耳，一室寂静。可是那边也有被砖头砸得脑子进水了的时候，一次，这帮“水脑”就好好戏弄了我们一把。

半夜熟睡，突然被长长的、毛骨悚然的叫声惊醒，听见动静来自窗外，爬起来往窗户那边看，我的妈呀！是一个飘动的白色人影在窗外晃悠！真的是鬼魂现身啊？我们集体惨叫，蒙着被子瑟瑟发抖。

有胆大的定神凑近了拽拽，发现那是自隔壁用竹竿挑着伸过来的床单，那边紧跟着爆发歇斯底里的笑声。我们顿悟、暴怒，集体大声诅咒他们，用了自认世上最恶毒的言语。

战争后来终于平息，我们大度地“好女不跟男斗”与他们握手言和，不菲的代价便是大姐舍身成仁做了隔壁坏蛋之一的女友。大姐的脸上满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壮，让众小妹的良心承受着很久的谴责。直到多次窥见大姐一脸柔情蜜意对那小子，内心的愧疚才少了许多，转而又怀疑起大姐义举背后的假公济私了。

从一楼到三楼住着的清一色都是女生，我们宿舍在三楼的最里头，属隐秘安全地带。一楼打水买饭虽说方便，可是晾晒在窗台的衣裤鞋袜经常会不翼而飞，也许被哪位有收藏女式内衣癖好的男士顺手牵羊了；无花果树茂密的枝叶将难得的阳光遮住，一楼就老是潮湿而阴森。而我们呢， 阳光总会及时透过小窗洒进屋内，勤快点儿的话，冬天里每晚的被子都可以是暖和和的，散发着干爽的阳光味儿。

水房就在宿舍对面，没少图省事直接穿着内衣去洗漱、方便，可是这随意有时竟带来灭顶之灾。一次周末早上睡懒觉起得晚，只穿了内衣圾拉着拖鞋蓬头垢面就去水房了，接着睡眼朦胧回宿舍准备继续着美梦。

毫无准备地推开门，老天！里面坐着满满一屋子异性！是一年也难得光顾一回我们宿舍的本班男生，天晓得这帮神仙这会儿怎么心血来潮集体来这里！莫非神机妙算专门来出我的丑？我傻愣在那里，半分钟后面红耳赤夺门而去！

【帘内春秋】

宿舍八个床位，共住七人，留一个床位放我们脸盆脚盆等杂物。还没到校便承蒙一个老乡师姐帮我占据了靠窗的上铺——宿舍的风水宝地。

入住的第二天姐妹们便手挽手集体去商场，每人扯几米花布隔出自己的天地，帘子一拉，午睡、晚寝、宿舍来了不相干的客人便可免被打扰。惬意地享受着上铺的幽静，“躲进帘内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古今中外五花八门的小说就是四年“垂帘”囫囵吞枣完的。除此之外，值得炫耀的还有我于帘内深夜做了许多回“织女”。

那时刚学会织毛衣，技痒难耐，便自告奋勇和另一个女生一起帮两个关系铁极的老乡织毛衣。我俩分工合作，我织袖子领口，她织整个身子。我俩配合默契按时完工了，可是得意之余，懊丧地发现其中一位的毛衣后背有个大麻花扭错了方向，害得我俩看着老乡行走的背影就想伸手过去把这麻花扭扭直。

另一位的毛衣上面没有痛苦扭曲的麻花，可是袖子织得不得法，穿上后他胳膊不动还好，一抬手，袖子便缩得露出了半只胳膊，是名副其实的“捉襟见肘”了。老乡安慰我：大不了我走路规矩点儿，手贴着裤缝就是了！可是要知道这老兄是体育系的，走路不抬胳膊？难点儿！

最有成就感的是给远在家乡的父亲母亲一人织了件毛衣——后背没扭错了方向的麻花，袖子也长短适度。那几日除了上课便是躲在帘后、偎进被窝通宵达旦织！织！织！完工那天早上，我红肿着熬了几夜的双眼赶着去邮局寄回家，然后呼呼大睡了一整天。

上铺高处不胜寒吗？没有，只是有时会晕乎，恍惚了置身何处而已。一次刚起床有些迷糊，一脚踩空，毫无防备地就从床上自由落体直接踩到了地面。坐在地上发懵的我被舍友们扶起来，坐在床边我半天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可把她们给吓坏了，以为我一定是脑子摔坏了，起码也是震荡级的。忙不迭要背我去卫生所，谁知坐了一会儿我自己起身走了几步，竟然嘛事没有，大家长舒一口气，几颗悬着的心訇然落下。

【师恩难忘】

那天给学生讲课提到“口头禅”的弊病，一下想起了我们的文学概论老师，他的口头禅堪称独具特色、天下无双。讲文学理论离不开举例子，时常提到黑格尔马克思尼采等大师，老师举出来他们的一段言论往往很长，于是就告诉我们：“黑格尔说……他接着说……他又说……他还说……他再说……他最后说……他最后又说……”

后来，这样结构句子就成了文概老师讲课的一种风格了。当时是忍不住发笑，怕老师愠怒只敢用课本挡着嘴笑，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却是何等的亲切温馨。随着这一声声“他说他再说”于耳边回荡，老师对文学理论精湛的阐述剖析又在脑海映现。

还有古文学老师，当时刚毕业，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自然还没脱尽学生气，有些腼腆害羞，讲课老是会脸红。尤其有一二热情奔放的女生因他的儒雅博学大抛媚眼时，他不光脸红还低下高贵的头颅呢，惹得放肆的学生在下面嗤嗤发笑。

后来老师竟冒当局之大不韪和我们的一位师妹偷偷谈起了恋爱，屈尊做了我等的准妹夫。这让我们走在他身边时好一阵得意洋洋，不过师道尊严牢记心中，我们嘴里还是恭敬地称着老师，只在他身影远去了才吐吐舌头低低叫声“妹夫走好！”

可是去年却闻讯他因心脏病突发而英年早逝，任师妹流下悲痛的泪水也无法唤回他的飒爽英姿。几次与昔日同学忆起他，不禁感叹唏嘘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惟愿老师兼妹夫在天之灵安息！

最难忘的是教我们古汉语的系主任，五十多岁了，身材高大，风度翩翩，讲课更是生动无比。枯燥乏味的之乎者也经他娓娓道来顿时妙趣横生，我对古汉语的热情全得归功于他老人家，至今教给学生的古汉语修辞有一大半都是他给我的老本儿。

老人家血糖有些低，每次上课兜里总装一把糖果，嘴里也得时时含着一枚，鼓着腮帮子，他那原本圆乎乎慈祥的脸更具亲和力了。近二十年过去，一直没去拜望过系主任或是其他老师。回去过一次那个城市，可终是没勇气再踏进校门去林阴小道走走，去老师们家里坐坐。是在怕着什么吗？怕经年萦绕心头对青春的追忆怀恋之梦会因重返校园而破灭？怕故地重游/睹物思人会黯然伤神得泪眼婆娑？

青春的足迹遍布校园，青春的痕迹爬满记忆的草场。那些尘封的旧事啊，是许多琐碎然美丽的片断，少许还羁留心头，在一些个潮湿的夜里不经意碰触便会铮铮作响、熠熠闪光；而更多的已永久遗失在了那奔流到海不复会的时光小河中。

那些如烟往事如水青春啊，那些铭心刻骨的人和事啊，我隔了光阴眯缝着不算昏花的眼静静端详审视着它们。都说回忆往事是衰老的象征，我却在追溯温习、咀嚼回味青春中一点点复苏着渐趋麻木的心灵，变得步履如飞身轻如燕呵呵！

今夜，我枕着回忆沉沉睡去——

共 444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回忆二十年前温馨快乐的校园生活，校门口各色美味的小吃，糖炒栗子，飘香的面包房，以及在校园里难忘的人和事，尤其难忘师恩。那些如水的青春，刻骨铭心的人和事，在无情的岁月里没有消失殆尽却是记忆温馨！难忘，校园，难忘，师恩，难忘，青春走过的痕迹。谨以此文怀念那段美好的校园生活，感恩所有生命的遇见。【：回眸一笑】

1楼文友： 1 :27: 2 温馨的校园生活，难忘的记忆。 用文字抒发情感，做人是善良的核。

2楼文友： 1 :28: 4 作者好文笔，幽默风趣的文字。祝创作愉快！ 用文字抒发情感，做人是善良的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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