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双面人小说

摘要：还是在老地方祺祥酒店，还是我们四个人。我首先端起酒杯给王嘉瑜敬酒，并违心地说了一堆表示感谢的话。王嘉瑜笑着说，自己人，帮这点儿忙算啥呀！他和大伙儿说说笑笑，还褒奖我传授给他的教育孩子的方法很管用，现在他儿子乖多了。在谈笑声中，我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公安局长。 【一】

星期五晚饭后，我正在看电视，突然响了，是老同学李晓辉打来的。晓辉是我高中时同学，我俩关系很好，用专业术语说是铁哥儿们。那年高考，我考上了某师范大学，而晓辉的成绩仅上了个专科学校。毕业后，我按部就班在一所高级中学任教，晓辉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最后做起了生意。虽然同处一个城市，但他常年四处奔波，我俩很少见面。他生意的内容五花八门，前年搞建材，去年搞服装，今年又搞小商品，说不定明年还会搞粮食。让我说，只要能赚钱，他什么生意都做。刚开始几年，他比不上我这个有稳定工作稳定收入的人民教师，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结婚时连酒席都没敢办。可随着他在生意行当里摸打滚爬经验日益积累，一天天富裕起来，如今也是个有车有房又有产业的小老板了。这让我想起了我常对自己的学生说的那句话：凡事只要持之以恒，一定会有收获。

晓辉在里说，他正在祺祥酒店喝酒，邀我过去。虽然我已吃过了晚饭，而且对喝酒也没多大兴趣，但好友相邀盛情难却，再说我俩有三四个月没见面了，在一起聊聊也好。于是，我稍作犹豫后答应了。

祺祥酒店离我家不远，我搭乘出租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我找到晓辉订的包间，进去一看，里面除了他和他的司机小马外，还有一个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寒暄两句后，晓辉给我俩作介绍说：“这是刘老师，这是王局长。”中年男子笑着摆手说：“什么局长不局长的，别寒碜我了。”

平日里晓辉没个正经，给人作介绍时往往爱信口开河。现在的人都喜欢戴高帽子，在生意场打拼的他，就养成了这个“恶习”。记得他第一次向小马介绍我时说，这是育英中学的刘校长。我在育英中学工作不假，但仅仅是一名普通教师，离校长还差得远呢！我凭自己对晓辉的了解和中年男子的言谈举止推断，这个“局长”应该是晓辉给封的。其实他是不是局长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不过以晓辉为媒介在一起吃顿饭，出了这家饭店各走一边，说不定以后就是遇见了也记不起对方。中年男子主动伸出了手，嘴里说着“刘老师好”。我连忙伸出了手，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我是个实在人，既然推断出人家不是局长，再说“王局长好”就显得很别扭。

我们四人边吃饭边喝酒，天南海北地乱侃，什么国际原油价格暴涨后又缘何一路暴跌，什么股市萎靡不振何时可以抄底，什么巴西世界杯西班牙能不能卫冕等等。中年男子给我的印象很好，他健谈热情又颇有修养。晓辉喜欢和人抬杠，中年男子每提出一个观点，他都要辩驳一番，而中年男子往往一笑了之，很少与晓辉争执。我有个毛病，和生人在一起时往往很拘谨，哪怕一张餐桌十个人里面仅有一个生人，我也会约束自己的言行，少说多听。今晚和中年男子第一次见面，我却没有一点儿陌生感。后来中年男子还谦恭地向我讨教教育孩子的方法，说他儿子在家不听父母话，在学校不听老师话，学习不认真，花钱大手大脚，简直成了一个问题少年。我也就给他讲了一些方法。在我看来，我的方法没有什么新颖的，他可能都知道，但他听得很认真，还不住地点头称赞。

那晚快十一点了才散场，我们喝了好多酒，贪杯的晓辉喝醉了。我和小马、中年男子搀扶着他上了车，晓辉还吐到了中年男子的黑西服上。

第二天上午，我给晓辉打，得知他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我随口问中年男子到底是什么人。晓辉说，他叫王嘉瑜，是滨河公安分局的副局长。这让我很诧异。说实话，我对公检法的人印象不太好，总觉得他们身上多少带点儿霸气甚至匪气。这也许是他们的职业所造就的，没有霸气和匪气，如何震慑犯罪分子？而中年男子的表现，让我修正了以往的观点，看来公安队伍里也不乏谦谦君子。

【二】

我职称评定未能如愿以偿，心里很郁闷。本来我完全有资格评为中教一级，结果被人暗箱操作挤掉了。我和晓辉打闲聊时向他倒苦水。晓辉说他爱莫能助，只能找个合适的时间给我摆一桌宽慰宴。我以为他开玩笑，不料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还真的在祺祥酒店给我摆了一桌，一起用餐的还是我们四个人。我从小马口中得知，晓辉和王嘉瑜副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生意人往往是黑白两道都结交，有时用黑的对付白的，有时用白的对付黑的，因时制宜。

王嘉瑜还是那么健谈、活跃、热情。这回我可以直呼王局长了，不像上次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交流起来很不方便。王嘉瑜从晓辉那里得知我的“不幸”，他开导我说：“凡事要想得开，功名利禄来了就接受，不来也不必苛求，就像我吧，如果不是别人好几次接截了胡，现在已经坐在市局局长的宝座上了。”这可能是他为了宽慰我而信口开河，因为我所在的城市公安局长一直兼市委常委，以他的年龄和资历，就算别人不插队也很难戴上这顶乌纱帽。

用完餐后，王嘉瑜提出去某娱乐城唱唱歌为我解闷。我本来想推辞，可晓辉已经答应了，我也不好扫他俩的兴，于是我们四人驱车奔赴那家娱乐城。

王嘉瑜和娱乐城的人很熟悉。领班笑脸相迎中还带了几分惊慌失措，唯恐招待不周似的。她亲自把我们带到包间。刚坐定，老总就急匆匆赶过来了，赔笑脸递高档烟说好听的话，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有点儿受宠若惊了。紧接着十几个陪酒 鱼贯而入，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袭人，一字并排站在了我们面前。我是第一次来这家娱乐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我不清楚这些 是干啥的，更担心会有皮肉生意，就暗暗戳了晓辉一下，示意不要陪酒 。晓辉冲着我坏笑。我怕他故意和我作对，立即拉下脸表现出了一副坚决不从的样子。晓辉见我态度坚决，便咬着王嘉瑜的耳朵嘀咕了一阵。王嘉瑜淡淡一笑，把老板叫到了他跟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见老板挥挥手，陪酒 们深深鞠了躬后又鱼贯而出。老板和王嘉瑜聊了一会儿，冲着我们三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也离开了。包间里没有外人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四人随便唱歌随心聊天随意喝酒，倒也挺快活的。和上次相比，我对王嘉瑜多了几分尊敬，不是因为他是公安分局副局长，而是因为他是公安局长中的另类，和我潜意识中盛气凌人、表情古板、目光如炬的公安局长大相径庭。出于礼貌，我主动讨要了王嘉瑜的号码。他也讨要我的，我说我给你打过去，我俩都存了对方的号码。

快结束时，我溜出去找服务员买单，不料服务员说账已经结了。我问是谁结的，服务员支吾了几声说是王局长结的。晓辉请我吃十次我都能心安理得，而我和王嘉瑜相识不久，怎么能让人家破费？我把一千元强行塞到服务员手里，让她去操作，想办法把王局长的钱退还给他本人。

我回到包间，把实情告诉了晓辉，旨在一会儿服务员给王嘉瑜退钱时，他能站在我这一边。晓辉悄声告诉我，这家娱乐城在王局长的地盘上，王局长来这里根本不用买单。一会儿领班进来了，她走到我跟前把钱退还给了我，说都处理好了不用我管。无论王嘉瑜掏不掏腰包，我总觉得欠了他一笔人情。

【三】

夏日的一天中午，我正在休息，表叔突然来了。他说出事了，我表弟被公安局带走了，问我有没有熟人，想个法子把表弟捞出来。表叔是某机械厂的老职工，零三年退休。表弟当年通过内招也成了机械厂的工人，前些年机械厂倒闭，他下了岗，摆了个水果摊维持生计。原来表弟五岁的儿子吃了变质食物得了肠炎，这本来是个小病，可住了一个礼拜的院花了三千多元还没有治愈。性格暴躁的表弟认为医生在利益的驱动下小病大治，今天上午去医院找医生理论，结果吵起来了，他动了手把医生推到在地，还把医生办公室的一面穿衣镜给弄碎了。医院报了警，公安局来人把表弟带走了。表叔说：“我查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这事可大可小，大到拘留十五天，小到批评教育一下即可。”表弟刚从外地贩运回了一万多斤西瓜，如果他被拘留十五天，西瓜没人卖，放坏了损失可就大了。我这个人不善交际，公安朋友更是寥寥无几。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我突然想起表叔家在滨河区，恰好在王嘉瑜的辖区内，可以去找他呀！

我拿出找到了王嘉瑜的号码，刚要拨出，转眼一想，我和王嘉瑜仅仅吃过两次饭，现在有事贸然找他似乎不妥。于是我给晓辉打，奇怪的是他一直不接听，我连着打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打通。别无他法，我只好硬着头皮拨了王嘉瑜的。王嘉瑜给我的印象很好，我想他会帮我一把的。

寒暄了几句后，我把表弟的事给他说了。令我诧异的是，王嘉瑜一直不吭声。开始我以为是信号不好他没有听清楚，连连“喂喂”几声后，他才不冷不热地回了我一句：“这事我知道了。”还没等我再说什么就把挂了。我很纳闷：今天的王嘉瑜和前两次相比，怎么判若两人？

王嘉瑜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这事他到底帮还是不帮？表叔在一旁着急地说，非把事情靠实不可，否则万一表弟被拘留了，一万多斤西瓜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放坏了。按当时的市场价格，一万多斤西瓜也就是一万多元，真的损失不起。可毕竟我和王嘉瑜交情不深，我也不好再给他打。我让表叔先回去，我再想办法。表叔无奈，临走前给我扔了一千元，说是活动经费。我认为这点儿小事根本没有必要，可表叔执意不肯。看他的神态，如果我不收，还会怀疑我不给他尽力去办事。我送走他后，随手把一千元装在信封塞进了我的皮包，寻思等事办成后再把钱退还给他。

下午五点钟左右，晓辉打过来了，说他中午陪一个客户吃饭，把他喝醉了，睡了一个下午，刚醒来看见了我打的几十个。我把表弟的事给他说了，让他找王嘉瑜说说情。晓辉说：“我肯定打，你最好晚上去他家里一趟，当面把事情说清楚。”我也觉得这样做最为妥当，我问晓辉：“去时带东西或者别的什么吗？”晓辉说，“带什么呀！这是个小事，对他来说举手之劳，你两只肩膀抬个脑袋去就行了。”

我赶紧给表叔打，想给他吃颗定心丸。表叔松了一口气，却叮嘱说：“你不能空着手去，现在求人办事，哪有不出血的道理？”

我说：“没必要，王局长和我交情虽然不深，但给我印象很好，再说他是晓辉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这么点儿小事，回头请他吃顿饭就行了，送钱送东西反而显得生分。”

表叔不再说不同的意见，只是叮嘱我一定要把表弟弄回来。

妻子也劝我说，不能空着手去，最少得买一条烟，万一王嘉瑜不收，拿回来不就得了？我思忖再三，还是去超市买了一条芙蓉王烟塞进我的皮包里，把那个不大的皮包撑得鼓鼓囊囊的。我寻思，万一王嘉瑜不收，我就说是别人送我的，可我不喜欢抽这个牌子的烟，留着也是浪费。

我按晓辉给我的地址，找到了王嘉瑜家里。晓辉已经给他打过了，所以他开门见是我并无任何意外，很高兴地把我请进了客厅，给我倒茶、递烟。我把那条芙蓉王拿出来放在了他家的茶几下面。他看见了，却没有任何反应。

寒暄两句后我直入主题说起了表弟的事。王嘉瑜脸上的笑容渐渐减少，最后越来越严肃。等我说完后，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表弟无理取闹，扰乱医院正常工作秩序，影响很坏。”

“医院有错在先，我表弟年轻，好冲动。”

“你表弟怀疑人家小病大治，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即便如此，也不能动手打人，还把医生办公室给砸了。”

我连忙解释：“表弟只是推了医生一把，医生就顺势躺在地上，至于砸办公室更是离谱，他只是胳膊肘碰了穿衣镜，结果镜子倒了摔碎了。王嘉瑜对我的解释似乎不悦，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我寻思，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放我表弟一马，这又不是公堂，争论我表弟的是非没有任何意义。一个念头跳进了我的脑海：是不是一条芙蓉王烟太少了？我略加思索，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为了把表弟捞出来，我只能加码了，可我别的什么都没准备，这可怎么办呀？我突然想起了表叔给我的一千元就放在我的皮包里，干脆一股脑儿送出去吧，让表弟早日回家卖西瓜去。

我拿定主意后，便和王嘉瑜闲聊起来，不再说表弟的事。我没话找话，问他儿子最近咋样了，有进步吗？他淡淡地说：“就那样子。”看他神态，不愿意多谈此事。我见实在没啥可说的，便起身告辞。我从皮包里取出了那个装有一千元的信封，放在了茶几上。王嘉瑜还是没有反应，只是客客气气地把我送出了家门。

第二天上午表叔给我打来，说表弟已被放回来了。我一阵惊喜，又是一阵嘘叹。我如实告诉表叔，一千元送给了王嘉瑜。我没有提及自己买一条芙蓉王的事。表叔说：“好着哩好着哩，只要你表弟回来了，比什么都强，一千元买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冲动。”

半月后的一个周末，晓辉给我打，说他今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感谢一下王嘉瑜。在王嘉瑜的运作下，表弟陪了医院的镜子，给医生道了个歉，公安局这边只对他批评教育了一番，没有罚款。事后我并未向晓辉提及给王嘉瑜送烟送钱的事，所以晓辉可能觉得欠了王嘉瑜的人情。

还是在老地方祺祥酒店，还是我们四个人。我首先端起酒杯给王嘉瑜敬酒，并违心地说了一大堆表示感谢的话。王嘉瑜笑着说：“自己人嘛，帮这点儿忙算啥呀！”他和大伙儿说说笑笑，还褒奖我传授给他的教育孩子的方法很管用，现在他儿子乖多了。在谈笑声中，我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公安局长......

共 507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小说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创作，读来真实可信，介绍了“我”通过同学晓辉认识了一公安局副局长，几次交往发现他是“我”所认知的无“霸气”和“匪气”的另类公安局长，是“谦谦君子”。后来因表弟与医生发生小纠纷而被公安带走，表叔托“我”相助。无巧不成书，恰恰在王嘉瑜的地盘，于是“我”带上礼物前去拜访，这次见到的又是一位“秉公办案”的形象。作者先扬后抑，前后对比形成强烈反差，突出了这位局长的“两面人生”，辛辣地讽刺了一些公务人员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丑恶行径。语言朴实，故事情节简单，创作手法先扬后抑，行文处处设伏，人物形象生动饱满，寓意深刻，值得欣赏阅读，倾情推荐共赏！【：月挂疏桐】

1楼文友： 11:19:58 感谢赐稿【荷塘】，【荷塘】因您而更精彩！

2楼文友： 11:22: 一篇极具现实意义的小小说，先扬后抑，前后对比强烈创造出有力的讽刺效果，笔法辛辣！学习啦！

楼文友： 11:2 :26 问候作者，祝愿您在【荷塘】创作愉快，期待下一个精彩哦！

4楼文友： 02:44:19 祝作者在荷塘写作快乐、佳作频出！！

5楼文友： 09:16: 2 以写实的笔触，触碰一些沉伦的灵魂。让人叹息。 小说里的窥探者，诗歌里的热血者，生活里的鲁莽者，天地里的图腾反复者，花色里的迷失者，想把一切定义语都划掉的风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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