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旗帜五棵树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19-09-06

黄昏欲落,傍晚将临,村里孤寂无声,除了炊烟仍在诡异地引导着黑暗。五棵从古代走来的老槐树,在很多年前就引了雷电,现在只剩下躯壳,怪诞地静止在村头。死亡让它们存在更具有意义。每天傍晚总会有乌鸦伫立在枯朽的枝头,三具尸体分别由绳子吊挂在枝桠间。最早的一具是个中年妇女,已经腐烂,蛆虫如槐花般大朵大朵坠落,之后,是灰白色骨头掩映在褴褛的衣裤间,她悬挂的理由是偷窃。中间一具是个干瘪僵硬的老人,他冰冷绛紫的脸上老年斑若隐若现,他长相狰狞,但他没有罪,有罪的事正在家陪妻儿吃饭的儿子,儿子误杀了人。最后一具刚吊上不久,是个少女,头发凌乱,看不见脸,她被破烂的草席包裹着,未婚,却在这张席上与男人媾和,席下裹身的只有一件灰色的大褂,惨白的腿与赤着的足已失去光泽,但仍闪耀着如诅咒般的欲望之美。

一只沉静的乌鸦突兀地叫了一声。杜风猛然惊醒,不知何时他在酒桌上睡着了。

三爷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故事,“那是个可怕的村子,人与人之间一切的文明都靠死亡来维系。但是后来都死了,村长在井里下了毒药,没药死的就用斧头上去补一下,一个不剩。”

“您老还是省省吧,牛皮吹得比炮仗都响,这些天我可没有说过你什么,真得没话说就聊聊象棋吧。”

三个月前杜风在路边第一次见到三爷,那时他还是个老无所依的流浪汉,靠一盘象棋几手残局挣酒钱。后来两人过了招,几天下来就成了忘年之交。杜风一人独居,多三爷一个不多,真住下,少他一个还有些耐不住寂寞。

三爷的身世他不清楚,除了两点,第一,他用了大半辈子在寻找她的养女,第二,他去过一个叫五棵树的诡异村子。前者可以肯定,因为他身上一直揣着一张泛黄了的他女儿的黑白相片。后者则更趋于为了哗众取宠而故意骇人听闻。每个流浪汉都有张好嘴,或强大的精神力量,要么就是有独特的渲染力。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不信也不怪你,我去那村子的时候新中国还没生呢……都死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想找也只能去梦里去看……唉,小娟要是活着现在也有五十多岁了。”三爷咂着酒,又在琢磨着女儿活在人世间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您老有这个数了吧?”杜风中指食指加大拇指捏出个七字来。

“记不清了,只记得属虎。”三爷惆怅地望着自己走过的岁月,过于漫长,以至于他也看不清他的年轮。

“78,前后都不像,一定是这个年纪。”杜风计算一下,肯定地说。

“呵呵,今天这酒好。”

“那你说的,刚取的稿费,专门用来买好酒的。本来想攒着娶媳妇,现在都三十多了,连个万数都没有凑齐,得了,都一样,食色性也,娶个女人也不过是为了那档子的事。”杜风接着说,“说句骂人的话,您就权当我放屁。”

“没事,你说,三爷没把你当外人,只要你看得起三爷。”

“您常说那个村子,那棵上挂的少女,到底?得,我不说了,您当我是放屁。”杜风抽自己一嘴巴子。

“要是,三爷还能遇到你么?”三爷并未因杜风的猜测而生气,几十年的失散,已经将他的痛苦风轻云淡,就像看透世事老人站在自己棺材前,平静,或许还有一些微笑,就是全部。

“那她到底因为什么离开你的呢?”

“被一个男人带走了,辛辛苦苦把她养大,最后在我心中插了一把刀啊,呵呵,我亲手给自己插了一把刀。”三爷露出微醺的神色。

“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做错什么了?您不过是把她养大,您做的是人最基本的,您想多啦。”

“哈哈,到底是有文化的人,会体贴人呐。还好快死了,下辈子可不托生人,投胎个畜生最好,养窝崽子满月就忘了,多好……”三爷端着酒杯恍恍惚惚地讲了许多,多年的流浪生活已经让他习惯自己和自己说话,这样方式也是他给自己对活着的一种诠释。

收拾好东西,杜风摊开稿子,却满脑都是那双破席包裹下裸露的失去光泽的足,那种带着死亡气息的欲望之美,不停在他心中阴暗的角落飘荡。他由足想到洁白的大腿,然后是那不可分割的死亡,他甚至有些沉迷,而且出现了难以抑制的生理反映。

自从那个梦出现以后,文字对他来说竟然成了累赘,除了严重醉酒,不然他总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被一团糜烂的雾气包围着。台灯下,他拿着笔就这么直愣愣地坐了,良久,他似乎找到了解释办法。他搁下笔,双臂叠在稿纸上,静静睡去。

夕阳斜在村西阴翳的枝叶间,两具尸体挂在村头五棵树间,像某种诅咒,他看不见他们的脸。

村子静得像汪死水,余辉层染下不见人影,甚至连鸟鸣都没有,除了炊烟还在努力证明这里没被荒废,细看却给人一种墓地烧纸钱的孤寂感。

散发着秋的气息的玉米地,瘦小的包谷颓废着枯褐色的花丝,衰败的叶子和挺直的秸相连成片,无穷无尽。玉米地头的场上小草棚子里的小竹床上没有席,席在玉米地深处,同时伴有喘息声。

“这次以后就不要再弄了,总有一天会被人怀疑的。”少女声音勉强。

“谁敢怀疑!”坚定带着焦急的男人声音。

“那也不能永远这样啊?”

“只要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不能永远这样!”男人声音越加强硬。

少顷,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带着魅惑的呻吟声和急促的喘息声响起。东方升起一片尚未丰满的上弦月,如残席上那似痉挛的玉足一样洁白、诱人。

不一会,另一处玉米地先是传来轻微的“瑟瑟”摩擦声,待确认之后,立刻有了动静。

“谁!”一个男人大喊。

“谁在那里!”另一个男人大喊。

“干什么!”第三个男人大喊。

三个对这苟且之音特别熟悉的中年男人,践踏着原本安祥在霞光中高大的玉米秸,疯狗一样跑来。待他们跑到的时候,只有衣不遮体的少女没跑掉,她拿着灰色的大褂挡在自己的羞处,眼睛里尽是绝望。

“柱子去找绳子!麻子去通知村长!”年龄稍长的中年眼睛里燃烧着幽蓝的复仇光芒。

一路跑来,麻子闯进院子时,村长正在洗澡:“不好了,不好了,村长你闺女,你闺女……”

“没他妈没见我在洗澡?还闯进来!”没等话说完,村长就摸起一块砖砸了过去,麻子头上顿时流出鲜红的血。

奇怪的是,除了少女,其它的人都看不清面孔,唯一清晰的是他们都有一双幽蓝的眼睛,拥挤在五棵树下,看着被绳子索住脖子的少女,放着光芒。

“那个男人是谁!”执行人拉着索着少女脖子吊在树上的绳子。

少女没说话,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痛苦的表情。

“拉!”村长背着脸,含着泪大喊一声。

“说,那个男人是谁!”执行人再次逼问。

依然没有回答。

“拉!”

随着少女意识消失,杜风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是一望无垠的黑暗。

缓和之后,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燃天的火光。整个村子都淹没到火海里。熊熊大火下,五棵树枝桠间突然悬吊着无数人,有森然的白骨,有干朽的僵尸,有正在腐烂,有完好如初脸色惨白的,更多的是虚无如影雾般的灵魂,伴随着舞动的火焰呜咽着。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让杜风确切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三爷站在悬挂着的少女尸体面前,火光闪耀下老泪纵横,他嘴里念叨着,手里还在不停地撕着黑色相片。杜风突然颤栗,他终于想起那张熟悉的脸在哪里见过。

一觉醒来,夜已深。杜风走到客厅,除了他屋里再没有人迹。没有三爷,没有酒瓶,没有尚未收拾的残羹剩饭,没有烟味,也没有那糜烂的思想迷雾了,只有一个空空的房子,和他的脚步声。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折回书桌前,低头坐下,钢笔旁边,稿纸上清晰地写着三个字:五棵树。

共 291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五棵树,死去很多年却一直活在村人心中,代表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权威。村子因五棵树而得名,也因五棵树而最后走向没落。或许这只是一个荒诞的传说,也或许这是一个诡异的梦。谁知道呢,重要的是,他们曾经存在过…… 。【:雪舞】【江山部 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7:2 : 2 精巧而精心布置的情节,深邃的语言,流畅的思路,佩服不已。 我一路狂奔,渴望在拥挤匆忙的人群里找到一个和我相似的面孔,她有和我仓皇相似的命运.我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生命的参照,何去何从,不再那么

2楼文友: 18:20: 8 不是梦,却像梦一样诡异;是梦,却那么真实。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心情渐渐沉重起来。五棵树,树上的少女,玉米地深处的喘息,三爷手里的黑白照片……一幕幕犹如黑白电影里的镜头,在我眼前不停切换。风格迥异于以往,说是一篇试验性质的文章,画面感极强,富有质感,很有 ,冷静的笔触慢慢地揭开了潜藏得极深的,人性。

向你学习,友韦。

楼文友: 19:20: 9 诡异的情境,很耐看的情节,很有惊悚小说的味道,为什么没推荐精品呢? 永远的绿色

4楼文友: 14:27:06 兄弟很会编故事,怪吓人呢!内容值得思索。问好! 淡薄名利,快乐人生。

5楼文友: 17:0 : 8 很有意味的故事,情节扣人心弦,相当不错的小说,问好了!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6楼文友: 18:05:00 感谢雪舞,絮语,江南美女,牛哥,和锦妤。 平行天下,素面朝天!

7楼文友: 16:49:11 半醒半梦间,半真半假间,一个恶梦的故事在古老的五棵树下上演,迷蒙的外表,冷酷的故事,哭喊的嚣张着人性的恶与善。 喜欢文学。

8楼文友: 01:06:12 韦的文字越来越娴熟了,十年功力尽显。成功指日可待!衷心祝福! 隐藏忧伤,面对每一个突如其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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