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称不能称有刀不能分

“重复多次的噩梦必定是凶兆。”在马竹先生博客上读到《父亲不哭》开头一句，慌慌关了页面。读下去，我知道我会哭。12个字。被记忆的那只手瞬间提回多年前的一个傍晚。在解放公园，和小妹带着妈妈喂鸽子，接到二妹打来的。照例在里对她怒气斥责。又是那个噩梦！二妹连着三年反复做同一个噩梦，她小心翼翼一再提起做的噩梦，已经明言，我们的爸爸或者妈妈，有大凶。梦里，她掉牙齿，掉落的牙齿像是被蜘蛛丝一样的细丝连着。她说，梦见掉牙齿，父母凶。后来再回想每次里关于这个梦对她的怒斥，其实没有半点力量，像是竹弓撑起的裙子，一捏就折。母亲去世后，噩梦消失了。一个梦，能预告一个生命的最后目的地？大概由那时起，潜意识里暗示自己，不要做梦，不要记住梦。似乎，若此，就不会有噩梦。

看《父亲不哭》还是哭了。痛苦、悲伤、自私种种，原来可以如这般籍由一层温厚着陆。在读过的文字里常见，锐石划破皮肤一样直陈给你人性的种种没有阳光照到的一面。直直撕开，没有退路地面对内里。如此，似在提醒世人，“人间世，杀戮意”。

《父亲不哭》不是这样。

文章里不管是写景还是写主人公得知噩耗后，由心底弥漫的悲伤。还有在治疗与否，花费多少，那些说出或是没有说出的情绪和疼痛。这些痛和疼，都裹了层温厚的膜。老是看到很多写作者说悲悯，说苦难，说他们如何关注这些。可是，为什么有些读来偏偏是隔岸、居高的施舍之感呢？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不会撒谎的，我想，大概就是组合起来的文字。《父亲不哭》的文字气息就像一位宽厚的老父亲，用他长了老茧的大手抚慰因悲伤痛哭的小儿女。长茧的手拂过头发不会刺啦发丝，抚过手背不会乍皮肤。温厚、轻柔。人说相有心生，文字也可这么理解。

常常回到过去的某个场景。除夕下午，默默跟在母亲身后，走在旷野里，大风一阵连一阵地刮。在半麻状态下医生取细胞组织活检时，敏感的母亲就已得知，她得的是癌症。年初三，她拿着放大了并加了框的相片回来，傻子都知道这像是用来做什么的。母亲说，她最后能为自己做的事就亲手放张遗像。视死如归。死，是归吗？归到哪里去？生病半年后，二妹生了个女儿。这个时候的母亲每个星期都在做放疗。初生的生命有怎样的力量？家里人都看见母亲情绪起了变化，她开始后悔没早早看病，整夜抱着小婴儿。每次放疗放疗带来短暂的精神恢复，她都孩子气的高兴。癌症疼痛的折磨隐忍不出声。注射的杜冷丁已经不能止痛了。医生给了个，说可以去领比杜冷丁有效的止痛药。当我按里的指点找去中南医院，进大门右拐再左拐，来到里说的那座房子前。那一刻，我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在梦游。房子前挂的牌子上只记得四个字：临终关怀。我们是母女，血脉相连。可是我不能感受她的痛苦，甚至连所谓的理解或许都是自以为是。人世间，没有谁能感受彼此的痛苦和悲伤。即便是理解，也是擦肩而过的似曾相识。母亲从确认病情到去世，只有一年。这一年里，没有掉半滴泪。痛苦和折磨是在母亲离开后。曾经暗示自己忘记梦境，苏醒了。梦里的痛哭每次都哭到影响呼吸被迫醒来。那座刻了字叫墓碑的石头立在白天黑夜的风里雨里阳光里，没有冷暖。在自己的心里也筑了一块碑，用想念、眼泪、痛苦和折磨。悲伤，不是为了标明自己有情。是因为我们是母女，我看不见你，你看不见我，我们之间的联系凭空没有了，空了。这悲伤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不需要宽慰和怜悯。是我们母女，在我有生之年的联系。

母亲去世周年后，亲眼目睹另一起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站在老人的身后，想她，此后的岁月如风中蜡，要怎么捱？人间有另一种悲伤，像露珠，太阳出来就化了。露珠一样的悲伤是麻木吗？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或许是一剂杜冷丁。失去儿子的老人，依然如前的生活。生活习惯没有改变。生与死，哪一个更痛？称不来，也无需称。

《父亲不哭》里关于老父亲治疗的费用问题。费用全由大儿子出，二儿子口里说可以尽量帮衬，三儿子在钱方面半点不提及。小说里的局面在我们这个广袤的土地上，被称为人间的土地上，像星辰一样多。即使没生病的老人，没有了劳动力，关于赡养费用在子女间的纠纷，抬眼一看就有。时常听到说，你们家里不是有几姐妹或者几兄弟吗？养老的又不是一个人的？我们自诩是最有家庭观念的民族，这个家庭观念是个什么标准？哺育、成长、衰老，到最后还要划分。不像蛋糕，可以用刀比例等齐地划分。不管兄弟姐妹几何，为什么就不能行使自己应有的？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有没做到自己的，那是他们的事。纠纷的底，就是钱。谁出多，谁出少。家庭观念意识浓，浓哪儿了？利益面前，亲情也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父亲不哭》作者笔端悯厚宽容，治疗费用何尝不是亲情的承担。作者没有让这个矛盾刺破人性的外衣。融了，化了，融在不是用来划分朴素的情感里。这样好，人间冷暖，种种不易，活着的终究是要活。绝望的拐弯处到底还是有温馨，哪怕是少，少也是有，有就能面对。

《父亲不哭》早些时在马竹先生的博客上看见。就一眼，心里明白需要在某天顺其自然的阅读。

今天，天阴，雨小而绵。文字里潜沉了无可言说的微暖，微，不薄。

共 204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不是一篇赏析文章，也不是一篇简单的读后感，文章很沉。沉的是文章讲述的故事，讲述的母亲从生病到病逝的故事，还有什么比看着母亲生病而无能为力更痛的？还有什么比看着那些为了老人的医疗费和赡养费的争吵给老人伤害更让人心痛的？作者读《父亲不哭》，想到的是故事，想到的是儿子的。因为这些，文章总让我们的心沉沉的，沉沉的。好文！【：春雨阳光】

1楼文友：201 - 20:28:57 文章讲述的亲情故事，很感人，也很触动人。 语文教师

回复1楼文友：201 - 2 :02:21 亲情在人的心里不是有痛就是伤，一定得有暖，才能抵挡人世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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