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每一个沉静的夜晚低头

我在每一个沉静的夜晚低头，只为吻着月光投下的影子。影子静静地待在身边，这种距离，每每在有光的显现。如此之近，从未有过另一人达到相似的距离。或者，可能有个人正在朝此慢慢靠近。我试图在光的黑夜前行，却错失了朝光而行她。
她没有出现在送别的现场，但是我可以想象出此刻她的模样。像孩子一般满含泪水，望着天际的一角，不懂我在哪个方向，依旧如此自然而然地张望。仿佛我在她所见的地方，就是我坐着的火车延伸的方向，哪怕我朝着北方而行，她向着南方而望。
我从未试过长久地远离她。一个月，一个星期。都没有。没有人是注定无法割舍的，即使是自身，因为我所闻所见的是有那么多人舍弃了的性命。可是即使是这样，她的脸庞依旧在沉在我心底。没有想着要矫情地去回想和怀念以往，特别是有她的一切。但是，窗外飞逝的山山树树都无理由地陷入悲哀的气氛，是深度的灰色。灰色啊。青葱的山和树呢？碧绿的野草呢？回应我的是沉默。沉默是对的，此刻的沉默更能解释分别的凄凉。
暗了，暗了。我又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它还是静静的。静静地显现在窗户上。我知道，窗外是隧道，隧道外面正是 明媚的晴天。但此时此刻，我唯一能感知的便是这驶向前方的黑暗，给人一种无涯的错觉，或许有没有尽头也是因人而异。真真实实的，火车在轰隆前进，每个停顿的瞬间，在我看来，无异于钟表的滴答声，因为它们都象征着的流逝，它们把时间具体了，我的离别就在这种让人不愉快的具体中存在着。
有多少个夜晚，我其实就是躺在床上听着远方悠长刺耳的笛鸣声。那时候，她的手是可触碰的，一切都真是地存在，但是那个时刻我的心在远离。而现在呢，我只有在躯壳远离的时候，才用心去接近。囊中之物确实给人不足惜的错觉，只是在悔恨之时才能懂得。
往事并不如烟，烟会随风消散，但是往事却会随时间凝结，像血一样凝固在你不愿过去的那个点。水可以清洗凝固的血，时间却不一定能治好伤疤。隧道太漫长，是黑暗在心里增加了它的长度。倘若黑暗也能增加的长度，会有多少人也愿意活在黑暗中呀。此刻，我也想活在黑暗中，但是我想增加的是属于她的生命。当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用空洞与病痛的眼神环视着四周的一切，无力感。无力拯救，心内的负罪感，一颗泪也流不出。
那个夜晚，月亮半悬。我看见有个身躯跪在床沿，抬头向天祈求，为了她。那个身躯就是我。我的真心的祈求要是被别人窥见，那一定是荒唐得可笑的。那是是孩子无知，是成人眼笑谈，可是我以为我的虔诚打动了神，因为后来她在渐渐康复。抬头祈求，低头的一瞬，我就发现了地上的影子。此刻，它就像是另一个我，如此亲密。
她用手紧紧抓住我，她的嘴在微微颤动，眼里是愤怒。我用倔强的侧脸对着她，和敌人一样和她对峙。火车前进的声音一声一声重重地撞击在脑中，和那个时候的对峙一模一样的，心紧紧地跳。不同的是，我终于从她的生活中逃脱，不必充满敌意地活着。如此甚好。
我宁愿她不挥手，宁愿她不低头，就不会看到她低头时的影子。时候，她的影子在缩小，和我小时候的一模一样，那是值得人拥吻的影子。
我在奔赴着一个没有她的地方，我将在地方独自生活，将验证那句话：生活在别处。对于她来说，她不再时时可以找到我。也许在那么明媚的有着阳光的一天，当一溜阳光洒在她的脸庞，她轻轻唤我，我将不再回应她。而这次，不是因为我的倔强。对于我来说,我也将活在一个不能时时见到她的空间里，可能轻松愉快，可能惆怅悲哀。
有一段时间和空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芜，现在成了遥不可及的珍贵。此后，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我蹲下身，抚摸她的影子，然后拥吻，像当初吻我自己的影子一样。如此亲密。中风后的康复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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