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曲子是枕边的凄凉体系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20-03-22

我犹记得那晚的月亮。

那是一枚又大又圆的月亮,中间有一些或浓或淡的阴影,有的人认为那是月魄,而又有人却认那是蛤蟆,反正不管是什么,这东西皆丝毫不能阻碍那月亮的光,明亮地照着地上厚厚的雪,还有房顶上亮晶晶的冰,在这昆仑山上。

这几年来,我看过扬州的月亮,看过长安的月亮,看过白帝城的月亮,也看过华山的月亮,但是这些月亮却都不如昆仑的大,里面有这多的或明或暗。在昆仑的月亮下,我甚至觉得遥的身影变得前所未有的渺小,看着在树枝上喝酒的他,拿着只银白的葫芦,背着一把在月亮下泛着白光的剑,似乎他也变成了月亮里面的那一点或明或暗。

“想上来吗?”遥的声音略带醉意。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没有他的帮助,我是绝对跳不上这昆仑山上最高的树的最高的枝。哪怕是我侥幸爬上去了,我也很可能一不小心掉下来摔成大饼。但是若得了遥的帮助,那便不一样,他能一只手提着我,像提着一只鸭子一样,我甚至无需象征性地煽动两下翅膀,轻轻松松便已经到了树顶。即使树顶的枝条很细,我也不丝毫地担心会掉下,因为,有遥在,他不会让我摔成肉饼。

“哈哈……”遥继续喝起酒来,但并没有理我,我已经习惯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又吟起了这首诗,每当他喝完酒,就喜欢吟这首诗,我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我在下面安静地等着,我上不去,他总归是要下来的。昆仑山上的风很大,夹着翩翩的干雪,扑在我的脸上,但我却丝毫未曾感觉到寒冷。我这种人,总归是不怕冷的,再大的风,再多的干雪,再多地扑在我的脸上,我终究不怕。

“夫天地阴阳为炉兮,造化为共,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他又念起了这首诗了,如上一首一样,我已经听了好多遍,即使写在纸上,我可能认不全它,但我想我已经会背了,我便随着他念了起来,我企图获得他的一点注意力。

接着,风越刮越大,吹得扑来的干雪糊满了我的脸,我不得不时时用手抹去口、眼、鼻上的雪花,以确保我还看得见,能呼吸。大风吹得树枝像荡秋天一样,而遥的身子却依然直直地站立在那还没有他脚板粗的树干上,身子随着树枝荡来荡去,但却好像盯在了树上一样。

接着,风又吹来了他的“兮啊兮”,不过这个兮我倒似乎真的没有听过,我一紧张,立马聚起精神,把耳朵拉长到脖子下,终于听到了几个“漫逾纪以迄今”之类的,我赶紧用大脑记住了这声音,怕不保险,又回味了几遍,把他引进了脑海里,我知道,这对我非常重要。

一阵狂风卷过来,地上的干雪一下子腾起了一丈高,几乎把我埋在了里面,此时我正在刻着“漫逾纪以迄今”,不敢有丝毫地分神。

当我回味过来时,遥竟然已经在我对面了,我看到了他镂空般的眼神,眼神上是头发,不知是不是雪,反正有些微白,胡子下到沾了一些雪,但身上却没。

“会喝酒不?”他问我。

我想都没想,连忙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问我会不会喝酒,即使我不会,说实在的,我连酒尝起来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师父告诉我,说喝了酒后会让一些理智的人干出不理智的事情,所以我对酒总是远而避之。

“很好,但我已经没酒了!”他懊恼地回答。

“我想山谷里的猎人家,或是山脚下的小镇应该是有,如果你要好的,昆仑派的牛鼻子那里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嗯?”他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我,似乎是对我的赞扬。

“昆仑派由四个牛鼻子老道掌管!”

“我知道!”遥打断我的普及。

“但还有一个牛鼻子老老道,已经一百二十岁了,淡出江湖四十年!”

“这是常识!”

“那牛鼻子能活这么长,就是因为喝一种酒,这种酒是一种酒母兑出来的,这种酒母只有一杯,天地之间,取出一滴,便能让一池水,变成延年益寿的绝世佳酿,听说,那是天地间最美味的酒!”

“哦?这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昆仑派是个牛鼻子,不成气候,便编织了这样一个谎言,让别人不敢过来欺负他们罢了!”

“不,的确是这样的,那老头现在正在那里饮酒呢,面色红扑扑的,感觉有些醉意!”

“你?”

“我看得到,我还知道他在哪里,酒在哪里,酒母在哪里,他旁边还有两个女子一样的东西,正缠绕着他!”我如是告诉他。

遥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自己似乎做成了一件宏图伟业。

又一阵风扑过,我的眼前便回归平静了,不到半个时辰,山崖那边的大月亮的底下,飘出了一个身影,一只手托着一个半人高的葫芦,如一只鸟般地飘了过来,月亮和他,好像一只白玉碗和碗的一只蚂蚱。

葫芦轻轻地在我眼前落地。我闻到了一股足以醉人骨头的方向。身后一阵噗噗声传了过来,我转过头,发现一大团秃鹰,黑白黑白的,朝这边涌过来,雪地四周也陆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爬行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吐舌头。

“看来这里不太方便!”说完遥一只手提着葫芦,一只手提着我,便向上飘。我觉得脚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重了,低头一眼,发现脚下的一大片亮晶晶的雪上都爬满了本应该冬眠的蛇,有的白,有的黑,有的头圆,有的头方,有的粗如水桶,有的细若丝线。再往远处看,一些长着很多腿的活物也陆续赶来,有的长,有的短,有的还带两张钳子,长牙舞爪,接着更闻到一阵通通的声音,再远处,一阵阵雪狼,一阵阵熊,还有老鼠,还有老虎、豹子……似乎就差狮子大象了。它们迈着铿锵的步伐,兴致勃勃地朝着这边冲来,似乎在赴一场绝世盛宴。

“下面!”我跟遥说,但他并没看下面,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

“我们得找个喝酒的地方!”

于是我们又飘到了刚才遥站的最高的树上最高的那根树枝,它只有手腕粗。遥把我放在树枝上,树枝猛地一沉,我一阵惊慌。接着他放下葫芦,在一根树杈上,树枝更是往下沉,我似乎听到了咿呀的快要断掉的声音。我惊恐地望了几十丈的地下,蛇,老鼠,豹子,狼,都搅成一团,似乎是在打架,但好像就连老虎也没有占到什么优势,聚在一起,黑淋淋的。我想,如果这样掉下去……接着我就不敢想了。

遥像一只鸟一样,落在树枝上,树枝却忽然弹回来了,直直的硬邦邦地挺着,像是铁打的一样。遥似乎是看到了我惊恐的表情,微笑着说:“来,喝酒!”

说完他拿起葫芦,咕噜咕噜起来,这葫芦很大,如大胖子的肚子,遥喝了一口,猛地赞叹了一句,递给我,我也咕噜了一口,但似乎没有什么味道。

“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今生今世便也喝不到这般的好酒!”

我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称赞。

遥兴奋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那老头子被我拿来了酒,估计也活不久了,喝完这壶酒,我便要离开昆仑山了,这里将不会再会有安静的日子了!”

“他本来就不应该活这么久!”我回答道,我希望他能喝得问心无愧。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一直跟着我!这两年。”

“你也并没有问我!”

遥哈哈大笑了,说:“好吧,我先在问了,请你告诉我!”

我想了想,便说道:“我生下来后,打记事起,我师父便告诉我,要找到你,然后跟着你,记住你说的一切的话!”

“哦?”遥有些诧异。

“除了这件事之后,我便不知道做什么了,师父告诉我,我的生命就是做这件事,其他便无任何意义!”

“你是怎样认为的?”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这样跟着我,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我可是经常杀人的,杀你,我可以连指头都不动!”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你不会杀我!”

“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的?”

“我师父告诉我的!”

“什么?”

“我师父说,我们拿剑生来都是用一样的姿势,这是没有人能够模仿得了的,说我们有缘,你就算杀尽天下人也不会杀我!”

遥转了头看了看月亮,没有说话。他又转过头拿酒壶,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并没有火,反而藏了一些悲哀!

“何苦呢?”遥在自言自语。

“一切皆来如流水逝如风吧!”

他似乎是在问我,但又似乎在自语。我不敢冒犯他,跟了他两年,我似乎能体验到他的欢乐,他的悲哀,此时,也有一股悲戚感涌上了心头,夹杂着似乎是一些前世的记忆,这记忆如浓雾里江南的桃花,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颜色,并辨不清有几支春光。但这些颜色就足以让我陷入悲哀了。

我低下头,看着几十丈下大大的月亮照着的银白色冰原,下面热闹极了,一群群活物,涌起一团团干雪,纷纷绕绕,好似江南牧童短笛下吹出的短促而又迅速的曲子。

“你跟我也走过不少地方吧,这两年!”遥颓废地问,他此间不断地咕噜着酒,现下应该有稍许醉意了。

“嗯,我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到了哪些地方来着,我记得,刚开始一年多,你始终很害羞,始终离我两里开外,我能听到!”

我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他今天是前所未有的亲切,这种亲切感,就仿若我西湖边上的家里的一张从小睡到大的床给他带来的感觉,至少他今天是这样让我如此感觉,这种感觉,和师父以前每日给他强调的完全不同,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惭愧了,这算不算是忤逆师意呢?

“我跟你到过三月的扬州,那时那里正烟花盛开,到过六月的三峡,穿过了最险的滟滪堆,到过八月塞外,很奇怪,那地方已经漫天大雪了,我们还到过十二月的锦官城,在那停留了半个月,竟没有下一丝雪,后来我们便来到了这里,这里终年大雪纷飞。”

“对,这里常年飞雪,长年冰封,那边下面以前听说是一条河,可最近几百年一直没有解冻过。这里的猎户,镇上的居民们,从来只看到冰雪的颜色,却未尝试过脱下棉衣的感觉,更别说我们见到的江南的桃花,成都的春雨,玉门关的落日,这些他们想都难以想象。”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寻找什么呢!”我如实问道,这也是我除师父的使命外,自己私下产生的一个问题。

遥沉吟了片刻,喝了一口酒。“我在找一个朋友,我们去的那些地方,我曾经也和她一起去过,那时的情景总无比的美好!”

一阵风卷过来,树枝微微地晃动,远处悬崖边徘徊的一群黑鹰,似乎想飞过来,但却又像是畏惧什么。

遥递过葫芦给我:“有些冷吧,喝酒,喝了酒就好了!”

我举起葫芦,酒在葫芦里面晃荡一下,一下子从壶口涌了出来,一些沾在我的脸上,或是流进我的脖子里,或是灌进我的鼻孔,而更多的那些,从百丈高的树上化成细细一注垂了下去。我喝了一口,摸了一下脸上的酒,却发现已经结成了冰渣,但这并不妨碍我把它抹掉。

“我不怕冷,我生下来便不怕冷,虽然我是生在扬州,但我依旧不怕冷,到昆仑山也不怕,师父早便告诉我,我不可能怕冷,说她早在十几年前之前,便已替我冷了!”我骄傲地说,似乎这已经成为了我骄傲的资本了。

遥哦了一声,举起葫芦,喝了一口酒。我听到山间的一群秃鹰斜斜地冲了下去,我顺过眼光,在我的正下方,几十丈高的下方,干雪已经腾起了一丈高了,隐约见,看到老虎狼,还有一团蛇搏斗的身影,当然还有更小的,但月亮此时变得小了点,我看不到。那团干雪的旁边,躺着几只老虎的尸体。那一团秃鹰冲了下去,和他们混成更大的一团。我明白了,他们似乎是在抢那几滴酒。

遥没有说话,只是连续不断地喝着酒,一口又一口,咕噜咕噜,当我再次拿起大酒葫芦时,葫芦已经快空了,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遥示意把最后一口留给我。我拿起酒葫芦,刚准备喝,突然听到一阵狼啸,或者是一身鹰鸣,我竟拿起葫芦,把最后一口直直地倾斜了下去,最后一口化成一注,如一条线般缀向冰原,下面的干雪蓦的又腾高了。

遥对着我,苦笑了一声。接着便望着那月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他默默地念道。

“这可是昆仑山,昆仑之巅!”我提醒他。

“不错,那边就是海,可惜月光不够明亮!”他一只手指着遥远的东方。

“嗯,的确是海,海边还停着一叶兰舟,舟上可能是一位女子,但我只听到箫声!”我就这样告诉他。

“那箫声一定很悲凉把,如同这昆仑的雪一样!”

“不,简直比昆仑的雪还悲凉!”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同样在这明月下,有的人却比昆仑的雪下冰封千年的湖还悲凉,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思考了一下他所谓的悲凉,发现,这的确是我见过的前所未有的悲凉。“也许没有什么办法!”我并不完全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说这样的话,完全只是为了配合他,并配合这悲凉的气氛。

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地靠近了。我往下看,一群狼,还有老虎,包括蛇都沿着悬崖慢慢地爬了上来,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老虎和狼能爬悬崖,而那些种类不一的蛇,竟然生出了几个小脚,也沿着悬崖光滑的冰壁,一颠一颠地慢慢地爬了上来。我目光搜索那群秃鹰,却发现秃鹰张着翅膀,在地上飞跑,跑到悬崖壁上,想爬上来,扑通扑通,爬了几步就掉下来了,如此扑通了好多次。

共 8211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文章以第一人称,进入到文笔中,以自己内心的波澜起伏带动情节的进展。一段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隐藏在隐晦而内敛的语言中。作品的张弛空间极大,语言含蓄唯美,动感十足。遥、梅、兰三个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以及“我”的来历等等,都不曾言明,但其内蕴的意识流动让人陷入思考。文章在玄幻与真实的感触之间流连往返、虚实交错,形成别样的阅读氛围。一篇手法超前,风格独特的作品!推荐赏阅!【编辑:紫玉清凉】老君炉藤黄健骨丸治骨质疏松吗患有心肌梗死女性能服用通心络吗深圳男科专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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