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游唐寨维权

冬游唐寨

山不过来，你过去。

那个孤寒的冬日午后，你抛下一身俗务，绕过大半个城关 ，一个人骑车奔向唐寨山。

阳光晴好，整座山闲闲的，暖暖的，质朴得像乡下大妈脸上恍惚的微笑。

牵牛花卑微地开着，还有羊蹄甲；空气中弥漫着的却是桂花香。桂花是一种奇怪的花，长得那么细碎，却香得那么执着、那么隐忍。金银花是有一个名字叫忍冬的，可你始终觉得，该叫忍冬的是桂花。话说回来，所有在冬日里盛开的花朵，都怀着一个在春天里不能实现的愿望吧？

因为是午后，游人不多，却都跟山一样，很悠闲，很惬意，很温暖。风是不张狂的，若不是湖水微漾，荡过一层闪闪烁烁的银光，人们几乎不知道它的到来。看到有人坐在湖边、树下，懒懒地晒太阳，你便也很想坐下来，淡淡地点上一根烟。

其实对于烟和酒，你都谈不上嗜好，只是情绪上来时想要一点点。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你喜欢极致的孤独，也喜欢极致的热闹。但更多时候，你喜欢二三友人的谈心小聚，这时候酒必不可少。有一次，跟朋友花整个通宵喝两根啤酒，你却始终只一小杯，未饮先醉。

烟也一样。记得那个中秋，你和先生一起，从一屋子客人中逃了出来，跑到高阳去赏月。月色中车子像是游艇，载你们驶入一个认不得的村庄。突然就想抽烟，却把两人身上的硬币都掏出来了，也凑不到两块钱。还是买了很便宜的一种烟，坐在月光下一人抽了一根。那是另一种心醉神迷。

此时山上无烟无酒，却有许多枝节横生的小路。那些小路蜿蜒曲折，一个方向就是一个神秘情节，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走进去。是前年吧，透过桉树林看到小桉村，惊艳至极，次日你便寻了去。隔天周末，又去了一回。正当夏宝峰新国际在泉州隆重召开鞋商誓师大会。百余家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及众多省内外媒体齐聚一堂。“影视歌三栖小天后”李小璐作为宝峰签约的形象代言人花绚烂，空气中全是馨香。你一个人在溪边坐下来。水流潺潺，白鹭低飞，黄牛轻哞，小花蛇扭着腰身游啊游啊游。几个做农活的村妇，走过来问你是不是要嫁人，到这里来看风水。你说是啊，带着老公不过孩子一起嫁呢。

没想到今年再去，已是面目全非。小路换成了崭新的大路，溪边拦起了生硬的水坝，整个村庄全被侵蚀了，像是突然来只大青虫，把植被啃得东一段西一段。记得有人说过，离自然越近，离人群越远。你的小桉离社会近了，却离自然远了。你当然伤心。世上再无纯粹的美丽；记忆也只能封存，无人能与分享。

小桉在变，唐寨山也在变。山上的树以前是小苗，如今都已两三人高了。虽在南方，看不到落木萧萧，却也略显瑟索，没了春夏的馥郁与葱茏。想象着树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想象着树的生老病死，似乎跟人并无两样。有时想想，这一代人所经历的爱与生的烦恼，下一代人照样也要经历的；换了一处时空，换了一些面孔，表现形式不同，本质上其实一样。你不免感慨：人之为人，不过是在维系着一种生物链条；而人生的悲欢离合，对于整个宇宙太空来说，也像树的呼吸一样微不足道，悄无声息。

或许草木有情，人不知。山也一样吧。若有沧桑，又与谁人说？这样一想，山变小了，小成你内心深处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