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戈壁尽头就是秀色伊犁散文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当班车越过缓缓的草山，我看到那片漂亮蓝色的硕大水域如梦一般铺在眼前时，还是感到非常的惊异。在这片明显地感到海拔很高的山地右侧凹陷处，突然闪现一幅广袤浅蓝的湖水，使人疑是一个梦境。在阴沉沉的天幕下，湖水显得沉郁苍茫，虽然人在车内，却也感觉到水面的极度冰冷。明月说，其实那一片蓝色并不是流动的水，此时的赛湖还处于一片冰封之中，只有到了近处才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凝固的冰。

我们渐渐向湖边驶去。此时的天空真的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因为天色阴沉，班车的视廓灯提前开了，几分钟后大灯也开了。尽管天色朦胧，但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近看赛里木湖，依然可以看到一片凝固的乳色，在四周山峦的拢护下别具一种宁谧之美。岸上稀稀落落的小木屋有一种“天寒白屋贫”的意境，点缀出赛里木湖一派冬日的神秘气氛。明月告诉我，记忆中的赛湖在晴天是墨蓝色的，在浓阴天里反而一片纯白，眼前便是这种光景。

虽然我们看到的赛湖不是最美的时候，但眼前纷飞的雪花和闪亮的雪峰拂去了我们浑身的焦渴与疲倦，使我们的精神觉得一振，头脑清醒多了，心头有银亮的溪水缓缓流过。我和明月商量，等到了家养好精神，找个暖和的日子来这里玩。

花飘了许久，然后一下子又停了。这时候是北京时间19点50分，因为天空阴云密布，寒风凛冽，所以觉得天色似乎快晚了。

后来我的经验表明，卧铺客车总是在我的沉思里缓缓地来到了三台，也就是赛里木湖，因为清代曾在湖的东岸设有鄂勒著依图博木军台，即三台，所以赛里木湖又一直叫三台海子。赛里木湖，这些年我把她看作是千里戈壁滩上提神醒脑的一汪仙湖。但我又我感觉到赛里木湖并不单单就是一个湖，她最像一位成熟有风韵的妇人，款款地走入我的眼帘，让长经饥渴的我泛起充满水汽的湿润的联想。夏秋阳光很亮的时候，她还原成一片漂亮蓝色的大水域，可也是一个翡翠般的梦境，让的人思想变得透明并进入漂浮的状态。而在阴沉沉的天幕下，湖水则显得沉郁苍茫，有一种深深的黛绿在漫延，让远归的游子心情有些压抑。倘若是冬天，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盛满奶油的脸盆，到了近处方能清楚地看到那些凝固的寒冰，可那又不仅仅是寒冰，那还是一个不在野外生活的西域女人光洁米黄的脸庞。

两年之后的夏天某个傍晚，我真的以一个自然放开之人行走在赛湖之旁。夕阳光在深凉的长风里正望着赛里木湖水悠悠地笼罩下来。我们站在湖边的一个土墩上瞭望，湖的四周苍黛的山色披上了一层泛金的外衣，远处雪峰迎光的一面红彤彤的，仿佛一块块烧红的尖铁；背光的一面则在边缘可以看到一线线红光，山体依然洁白无瑕。这样的雪峰一座连着一座，数座倒影湖中。夕阳光下辽阔的湖面上，近处还可看到纯蓝的湖水，一些野鸭、天鹅等鸟类在嬉戏啁啾；再远些苍茫与金红揉和在一起，极目处是一轮通红的火球，不时有三五只天鹅飞进火球中，很有一种王勃笔下的夕阳与孤鹜齐飞之壮美。整个湖平面变幻莫测，仿佛湖水中会随时闪现出某种令人震撼的神奇。

当年长春真人丘处机受成吉思汗之邀，以72岁的高龄万里迢迢奔赴今阿富汗境内兴都库什山的八鲁湾行宫。当他在一个春天的早晨经过赛里木湖时，这位老道长也为这里的春色所倾倒，他的随行弟子李志常在《长春真人西游记》中写下了两人的所见：“晨起，西南行约二十里，忽有大池，方圆二百里，雪峰环之，倒影池中……”。字里行间尽溢欣喜之情。祁韵士到达赛湖时，也为这儿的神奇美丽赞不绝口。他写赛湖：“青蓝深浅层出，波平似镜，天光山色，倒映其中，倏忽万变，莫可名状。时有鸳鸯、白雁，往来游泳，如海鸥无心，见人不畏，极可观也……”又写道：“沿海皆驻防察哈尔，列帐而居，错落棋布，牛羊牲畜，烂漫若锦，睹此景，有海阔天空之想”。

我曾经看过有关赛湖的资料，那里介绍说赛湖周围有大量的石灰岩，因此湖水中溶入了大量的碳酸钙，导致湖水晶蓝清澈。至于湖水的来源也是众说纷纭，甚至纳入了神话传说，如有一个传说是讲哈萨克青年哈山和热依古丽的爱情故事，大意是说正当他们相爱时，一个魔王抢走了热依古丽。少女看准一个机会逃走，魔王发现后追赶，热依古丽不甘心再次被擒，纵身跳进深潭。哈山赶来杀退了魔王。但是热依古丽已死，小伙子便抱着情人的尸体一起跳潭自尽，紧接着这潭便变成了今天的赛湖。而据科学考证，湖水来自西面天山山脉另一侧的哈萨克斯坦境内，由山下连通渗流而来，历经岁月汇聚而成。

这一带是哈萨克人的祖先乌孙人的最早活动地。乌孙人曾在祁连山一带过着游牧生活，被匈奴驱逐后辗转到了伊犁一带，汉武帝派霍去病大军把匈奴逐离祁连山一带后，曾派人劝乌孙人返回故地，但乌孙人没有回去。这一带辽阔肥美的草原太令他们留恋了，这个辽阔美丽的湖泊太让他们沉醉了。千年过去，乌孙人和当地各族人民同化交融，这种同化交融当然包括了通婚、语言和风俗习惯的大融合，后来，另一个勇敢顽强的游牧民族哈萨克族产生了，美丽的赛里木湖畔成了哈萨克民族形成的重要地区之一。

赛湖已经成了一个著名景区，每年都有大批游客不分四季来到赛湖游玩，除了建造的楼房宾馆，还有许多毡房被作为接待的客房酒店，春夏秋基本都是比较热闹的季节，经常有许多刚结婚的新人来到这里拍婚纱照。也真是奇怪，2011年8月2日我重游赛里木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位朋友的朋友在拍婚纱照。在银亮的阳光下，在湛蓝的湖水畔，他们多么圣洁，简直是天生丽质，天赐俊杰，我深深地向他们表达祝福。

离开赛湖大约过了500米，就到达一个叫做松树头的地方。在松树头遥望左前方，天山山脉的科古尔琴山白雪皑皑。几分钟后就要穿越被誉为“中西文明交流的千年通道”的果子沟。我后来的记忆，如果是早上在乌市上车，这时候夜色已经朦朦胧胧。不管它天色早晚，穿越这里，一个人总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学了一点儿历史地理的人来说，说不定就会有些激动。是的，这些年，每次我经过果子沟，随着车子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向下慢行，看着那不时压近鼻尖的仿佛鬼斧神工劈成的山体，还有那低矮的野果树，静止的毡房，跑动的牧羊犬，啃食的牛羊，再听着呼啸的山风裹挟着车轮的沙沙声和发动机的轰鸣，我仿佛在一种空间和时间里谛听到了果子沟的潺潺流水声，千年风雪吼，万倾林涛响，那就是几千年历史的漫长歌哭。从那些流水声、风雪吼声和林涛响声中，我仿佛听到了当年丝路驼队的喘息声，听到了无数流放西域者的愤懑呼喊声，也仿佛听到了那万千不息的马蹄声。

那年初春，当我们离开赛里木湖时，汽车的颠簸使我渐渐地又有了睡意。梦里突然被明月推醒，说：“快看，果子沟到了”。我睁开眼，抬头望去，在愈加阴沉的天色下，一片纷乱的雪花扑打着客车，左面是峻昂不见顶的山，山被一些披着一层雪色的植物盖着，右面看不到大地，却有飞机下降的感觉。再回首，又往山下看，才知道我们正循着一条螺旋形的柏油路往下向右缓缓沉降。因为遇上雨雪，前后的车子如蚁走路，在两边的雪山耸峙中举步维艰。哦，这就是被誉为“中西文明交流的千年通道”，那美丽神奇的果子沟吗？我伸头东张西望，掩饰不住新奇与向往，因为明月曾无数次告诉过我，这里曾是她中学时代的乐园啊。

21点左右，我们乘坐的汽车刚进入沟内不久，絮花飞洒的小雪突然变成了漫天飘舞的大雪，翻卷的雪花扑打着窗玻璃，外面依然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出于好奇，我尝试着开了一点儿车窗，迅捷地感觉到那是一种可以穿透一切的寒风破窗而入，几片几乎没有重量的小雪花沾在了我的额头和脖子上，还没有找到雪花的感觉，锋利如小刀的冰风便在脸上脖子上横割竖割——好冷!赶紧关上窗。伸手再摸额头和脖子上的雪花，它们已在车上的暖气中融成了几滴冰水，流下我的脸上，流进我的脖子里，冰凉冰凉。再看外面，大雪中的群山仿佛一个一个巨大的馍馍，壮观引人。

绕过一堆馍馍一样真实的雪山，连天茫茫中好像前方已没有路，不知再往前为何方，有一种走进云雾苍茫中的悲凉感。汽车正在以大约四十五度角向下盘旋，我们有一种重心向下倾斜，仿佛就要一头扎向雪堆里的感觉。我看前面的下坡路，雪舞雨飘，能见度只有十来米。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明月也是学中文的，《诗经》中的句子还记得十分清楚，她在这里念出这样的句子倒也很贴切。遥想当年她离开伊犁，离开果子沟时正是柳树婆娑、白杨成荫、云杉墨绿的夏末秋初，而今回来，则是雨雪霏霏，所有的云杉松树全都玉树琼枝。此刻我知道，明月的心情肯定很激动。我是一个初来乍到果子沟的人，跟随着她心潮起伏。多少回，我从历史书和电视以及一些文学作品上了解到果子沟，知道它实在是一条不同寻常的沟，既有现实的独特风景，也有历史的厚重沧桑。明月说，果子沟的夏日有雪水汇成的冰河飞瀑，有苍翠的塔松林，有美丽的牧场，里面是令多少游客陶醉的“世外桃源”。我们再次商量好，等到家安顿好后，一定要到果子沟来看看。

后来的许多年，在多次经过果子沟后，我的被历史积淀的感觉被搅拌得一点点地发酵以至稠厚起来。我多次跳下车，站立在松树头边，或者踯躅在芦草沟旁，我捡起一些坚硬的黑石，那是富含铁质的表征，仿佛一块块钢铁角料，被谁遗弃在历史的弯道上，是千年的弯道啊！

当车子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向下沉滑慢行，呼啸的风声裹挟着车轮的沙沙声和发动机的轰鸣，我仿佛谛听到果子沟的潺潺流水、千年风雪以及万倾林涛，犹如历史千年的歌哭。从那流水声、风雪声和林涛声中，我又仿佛听到了当年丝路驼队的喘息声，听到了无数流放西域者的愤懑呼喊声，也仿佛听到了那万千乱踏经久不息的马蹄声。

至今我仍经常记起那年初春，果子沟山舞银蛇，车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正在起劲地飞翻……

那天，过完果子沟，天已完全黑了，时间大约是22点。那晚没有月色，窗外远处是黑黝黝的山，近处是胡乱飘舞的雪花。只有前方是明亮的，汽车在风花雪朵中缓慢而沉闷地行驶。

那次风雪夜，大概用了两个钟头才全部过完果子沟。汽车开始在白杨拥立的油路上奔驰，几乎每个旅客都恢复了神清气爽，心情愉快。是的，因为已经过了千年险道果子沟，因为前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伊宁。

进入伊犁地界，最早接触到的小镇当然就是霍城县的芦草沟乡。车过果子沟后大约半小时就到，现在连霍高速通车后大约只要十来分钟。车行芦草沟，除了路边的青山绿水吸引人眼球，就是旧 12国道路边的美食了。据说，从清代开始就有伊犁人在芦草沟开饭铺了，不过那时的芦草沟饭铺大都是一些车马店，不像现在，沿 12国道成为一条绵延几公里的美食长廊，一家接一家的饭馆列队而立。

200 年4月的夜晚，我们的班车从芦草沟一闪而过。2004年夏天，我们从果子沟赶回到芦草沟乡，这时候的乡已经改名为镇了，到达集市上的时候已是夜色朦胧。妻子和她的伊犁女伴们都说，芦草沟乡有美食，我们先在这里吃饭，再去前面的清水河镇住宿吧。芦草沟乡有美食？我问。妻子的一位女伴说，不但有美食，这里还是伊犁九城之一，广仁城知道不？哦，原来这儿就是史料上说的广仁城，我真是意料不到。史料说广仁城于1780年建成，当时城垣较高，面积也大，有三个城门。夜色已然降临，我便不好再去考证，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既有这么有底蕴的城，有美食就是有来头的了。大街两侧排列着望不到头的店铺，家家紧靠，户户相连。据说居住在这儿开铺子的大多是回民。听说过往客人尤其是长途货车司机均喜欢在这里歇脚吃饭，著名的美食有过油肉拉面、羊杂碎汤等。过油肉拉面的做法看起来简单，先把牛羊肉放水里煮基本熟，然后捞出，放上各种调料，这时把拉好的面拌过来，再放进马苓薯、番茄之类佐之，拌好后食用，味道鲜美而不油腻。我们每人吃了一大盘，喝了维族人做的满满一碗羊杂碎汤，汤滚热而鲜甜，真是饱得痛快至极。

如今，芦草沟的美食店又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那就是这里所有的美食都是以数字定位的，每家店铺牌子上都标着一个显眼的数字，“16号特色美味杂碎”、“18号穆斯林老店”、“98号红玫瑰穆斯林餐厅”等，这些数字过去是饭馆的门牌号，如今饭馆老板把它们放大为冬不拉乐器一般大，或金色或红色，显得非常醒目，成了饭馆揽客的金字招牌，很多回头客记住的都是这些数字。据传当地一个回族老板因为自己卖的羊杂碎出了名，还在国家商标局注册了“芦草沟88号老美味”的商标，开了小吃注册商标的先河。我最近在芦草沟吃饭，是在2011年8月2日，从赛里木湖回来路上，进“18号穆斯林老店”吃了烩面。

大约再走一个多小时后到达霍城县的清水河镇。这是我在200 年4月的夜色朦胧灯火闪烁中看到的地名，此后多年，我多次经过清水河镇并作大略了解后，才明白这里是 12国道和218国道的一个交汇点，是交通枢纽，理所当然也是一个拥有区位优势发展优势的好地方。

共 5061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傍晚，初春，让我们跟着作者和他的妻子明月一起出发，让作者的文字当向导，一边用文字解说着，一边用文字展示着，我们也仿佛穿过戈壁，穿过赛里木湖、果子沟、芦草沟乡、清水河镇奔向景色秀美的伊犁。阴天的赛里木湖在漫天飘舞的雪花映衬下，呈现出一片凝固的乳色，在群山的拢护下别具一种宁谧之美；之后穿越被誉为“中西文明交流的千年通道”的果子沟，一路上，仿佛谛听到了果子沟的潺潺流水声，千年风雪吼，万倾林涛响，那就是几千年历史的漫长歌哭，还夹杂着丝路驼队的喘息声，无数流放西域者的愤懑呼喊声，万千不息的马蹄声。明月不禁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越临近家，就越激动，那种归家的渴望在这寥寥几句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之后是霍城县的芦草沟乡，也就是古时候的广仁城，一起吃着油肉拉面、喝着羊杂碎汤，这家乡久违的味道，不停地告诉大家，马上就到家了，然后大家又继续这美不胜收的行程。文中一些地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意犹未尽，会跟妻子明月商量，改天再继续前来。并且，他并为食言，他们的足迹一次又一次的踏上这片土地，领略她四季的美好，深度接触她的灵动，还有那偶尔的遇见，那蓝天白云蓝色的湖泊边穿着婚纱的新娘和新郎，都在淡化这片土地曾经的苍凉、悲壮。人们的幸福足迹逐渐温暖了她的胸膛，让她越加美丽，越加芬芳。本篇文字如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地记录着一段归家的路。情感氤氲在两个人的默契相商中，一路遇见为层次，自然错落有致，古今博引让景色更加厚重醇香。让我们都流连忘返，沉浸其中。一如既往地欣赏，倾情推荐！【：平淡是真】 【江山部·精品推荐1 061400 9】

1楼文友：201 - 11:1 :48 如果没有这些文字的陪伴，这些风景就少了最初的灵气，他日有缘，定拿着这本书，对照着去寻这些美景。

2楼文友：201 - 22:00:52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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