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br闭上眼睛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20-01-10

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黑暗。黑暗是漆黑一团,是物体完全吸收了日光或与日光相似的光线时所呈现的颜色。颜色是用眼睛看的,影像折射到大脑里,反馈在眼前,黑暗也是色彩斑斓的。闭上眼睛想象失明的感觉,想象周围实实在在的物体隐遁在不可知之中,你不难发现物体还是有形状有样子的、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桌子是长方形,抽屉的上下依此排列像是像是蒸笼的笼屉,一格连着一格,又像堆垒的块状积木。汽车的轮胎永远是圆形,像每天升起的太阳,像农历十五晚上的月亮,还像在地上滚动着的、踢来踢去的足球。

你再想象一下睁开眼睛之后照进眼睛的第一缕阳光是什么样子?阳光刺眼、明亮,没有颜色还是五颜六色?斜射的光柱里,是否晃动着灰尘的、平常难以看到的影子?你平常可曾留意渺小的灰尘?一片树叶飘落,你会不禁问,那就是树叶吗?你想象的耳熟能详的东西一下子变得陌生,神秘,像是施了魔法似的展露新颜——你不得不凭借着记忆里掌握的名字和看到的一切一个个重新对号入座——因为你是一个盲人,先天性的,你会不会泪水悄然划过脸庞?那些都是想象啊,都是别人的描述,你自己也知道这个奇迹的不出现是必然而不是偶然,但是你可曾放弃盼望和等待?你是不是也有时候觉得这个不正常的生活和世界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到过死,一了百了或者喝下迷魂汤、走过耐何桥?你是不是在最多的时候孤单单地待在家里思考一个我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的没有答案的问题?

张俭和办公室里的同事第一谈起自己的弟弟,第一次为张默的看不见流泪。以前他很少考虑这些问题。

张俭的心情一开始很好,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一桩离奇的、闹剧一般的离婚谋杀案件。石磊一打进来,张俭收敛起满面笑容。对着桌子办公正在看报纸的老李注意到那个情绪的变化,疑惑不解地看着张俭。当然他也不知道里说话的是谁、在讲什么。张俭捂着嘴里“哼哈”着走出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已是愤愤不已。老李问怎么啦?张俭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又摔在桌子上:“你说我二兄弟,有什么事不跟我说,宁肯跟外人袒露心扉?他什么意思?”

“你还有个二弟,咋没听你说过?”

“我弟弟是个盲人。”张俭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老李听着张俭讲起自己的弟弟,脸上若有所思。

原来打来的是张俭的朋友石磊,在里他问张俭知不知道张默想要出去学推拿按摩的打算,张俭说不知道啊,他什么时候、怎么说的?石磊就把张默的原话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张俭听明白了,张默是想找石磊借钱。张俭说:你别借给他,他哪是想学手艺?他是整天在家憋急了,找个理由出去撒野去!石磊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好好和他谈谈,千万别发急!张俭气乎乎地说我知道!

“我是不明白,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的亲弟兄,为什么在感情上还不如一个酒肉朋友?”介绍了张默的一阵子基本情况,张俭还是不肯放下耿耿于怀的一点小事。老李耐心地听完,吹去口杯里漂浮的茶叶叶子说:“你有没有真正的理解过他?”张俭坐下来说我怎么不理解?他心里想什么、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清楚楚。老李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一把雨伞可以遮蔽风雨,一个哥哥,给他的应该不仅仅是理解、帮助、照顾,我看你从内心里并不尊重你的弟弟!你有些怜悯、有些看不起、有些为此而自卑,是不是?老李不愧是搞心理研究的,三言两语戳中张俭的要害。

张俭痛苦地双手捂脸答非所问:“我一想起这个弟弟,就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老李说这是个难题,积极面对的态度是应该怎么样解决而不是整天发愁,如果你看不见,你想一想那一种感觉、那一种孤独、那一种清醒状态下的烦躁、无计可施,也许你的烦恼将不再是烦恼,而是成为一种动力。张俭紧皱着眉头泄气地说:这事儿没有如果。

令张俭泄气的是张俭没有告诉老李他已经打了个把张默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在里,张默不服气,说我的事你别管,我又没找你借钱?张俭说我不管谁管?你要不是我的弟弟我才懒的管你!现在靠推拿按摩挣钱的不是医生就是 ,你一个瞎子跟着凑什么乱?有残疾的人向来避讳自己的短处,张俭也是第一次称呼张默是瞎子。别人这样称呼可能没什么,张默也没办法拿别人怎么样,大哥居然一口一个瞎子?“他把钱借给你了吗?”张俭还在说话,张默愤怒了,说行,行!我听你的!“喀嚓”挂了。

下班了,张俭想这一次弟弟是真正的伤透了心。

张默不属于是动辙伤心的那一类人。他的媳妇带着女儿回娘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张默还是他自己,像以前一样喜欢唱歌,摸索着串门聊天、胡拉八扯,仿佛跑的是别人的而不是他的媳妇。张俭当时还奇怪,他就没有一点伤心?张俭记得自己见过的弟弟伤心的最后一次是在二十年前。那时都还小,什么也不知道的年龄,不知道承让,不知道见好就收。那一天,张俭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个玻璃弹珠儿,高兴的不得了。童稚的心理是有了好东西希望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不能分享自己的东西,只能分享喜悦,只能看看、玩一会儿或者摸上一摸。或者张俭当时是想馋惹一下自己的弟弟,结果把张默惹哭了,坐在地上嚎啕。母亲从屋里出来拧着张俭的耳朵逼着他交出来!张俭比弟弟大两岁,心理上还和弟弟差不多,倔强地说不!就不!母亲说你是哥哥,你怎么不知道让着弟弟!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打张俭。张俭记得自己当时死死地攥着手就是不撒开,同样伤心地痛哭着辩解: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他,他自己不会有吗?见不交出弹珠儿没法收场,张俭挣开母亲,挥舞着手臂,使尽全身的力气把弹珠儿抛向天空——那一刻历历在目:小小的玻璃球儿呼啸着,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打中院外一棵老榆树茂盛的树冠,“呲”一声轻响,似乎还飘落几片树叶。张默把嗓子都哭哑了,张俭不仅不可怜他,反而抽泣着恶狠狠地瞪着他——张俭无法忘掉那一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无情。后来上学了,学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成语,张俭还曾这样看待过那件事情。

弟弟是自己的敌人吗?再后来,张俭翻然悔悟。应该回一趟老家了,张俭有些伤感想,自己也早没回家了。

十岁以前的张默一直以为别人都和自己一样,一样吃饭,一样走路,一样睡觉。当别人叫他小瞎子的时候,灵牙利齿的小张默会同样还击别人:小瞎子!小瞎子!你是小瞎子,你们全家都是小瞎子!令张默感到奇怪的地方是,当他说完这些话会招来一阵接一阵的哄堂大笑。一开始,张默还以为是对胜利者的赞扬、鼓励和附和,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因为我就是这么还骂别人的!张默对“瞎子“的概念产生了好奇,家里人谁也不告诉他。弟弟就问我,说什么是瞎子。我随口说瞎子就是看不见。什么叫看不见?弟弟的问题让我语塞,我只好说:手是用来拿东西的,腿脚是走路的,耳朵听声音鼻子闻气味,嘴巴用来说话和吃东西,我拿着他的手摸着眼睛的位置说:这就是眼睛,你要他什么用?弟弟侧着脑袋冲着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迟疑了:哥,你是说我长了个不管乎的眼睛?我说是的,别人都有明亮的眼睛,可以看见前面的东西,你不行!那一年我上三年纪,以为自己解释的够清楚的了,谁知道弟弟说,哥,你不是糊弄我吧?我说我糊弄你啥用!你也不看看,跟你一个属相的、比你小的都去上学了,为啥不叫你去?

弟弟不说话了,谨慎地从当街往家走。

那时我很奇怪,为什么他看不见还能像明眼人一样走路?他是不是记下了从这里到那里需要走多少步?我实验过,结果头撞在墙上、撞在树上不止一次。后来我问弟弟,弟弟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该拐了就拐弯。这就是所谓的心明吧!就是脚下的路况、时间和空间的感觉让他在自己意识里经过屡次的跌到和磕磕拌拌之后产生了熟能生巧的判断能力。我在那时有些羡慕弟弟,最起码他不需要去上学,放学回家也不用去地里薅草、拾棉花。他有多么的轻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如果我是一个瞎子就好了。人在羡慕别人的时候会盯准别人的某一点点,忽略的往往是另一大部分,这种想法就像生了病才体会到健康的好处一样。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呢?

我后悔先前的无知、幼稚。

母亲生气地把我骂了一顿,然后对哭泣的弟弟说:儿啊,以后别提“瞎子、瞎子”的,只要有娘一口气在,你就不愁吃不愁穿。弟弟说我不,我要眼睛,我要看见路,我要上学!我看见母亲流泪了,眼睛是说有就有的吗?我偷偷溜出去,跑到大街上。那是冬日的黄昏,街上出人意料地没有小伙伴。我傻站了一阵子,悻悻而返。

胡同里也是静悄悄的,地下天上、院墙屋子都是土黄色。榆树是灰蒙蒙的,抖尽落叶的干瘪枯枝密密麻麻,无风自动,碰撞的嚓嚓作响。我一手捂着冻的结疤的耳朵,一只手模拉着碱得松散、几乎掏空了的土墙根儿。黄土扬扬洒洒落下,留在身后一道细细的、醒目的潮湿的土面儿。我差点没碰上摆在大门外的一侧的石磙,一个趔趄,气急败坏地踢出一脚,惹恼了蜷缩在门底下的黄狗。它冲我呲牙咧嘴地狂叫,前爪摁地,跃跃欲试。我蹲下身子作拾砖头势吓唬黄狗,慢慢地站起来,慢慢的、塌提心吊胆地往前走。

我捡起一根棉花柴左右抽打,见什么打什么。棉花柴断成一截儿一截儿的,外面的韧皮部挂在其余的部分就像长鞭的鞭梢儿。我忽然想哭,没由来的,我抹着眼泪,委屈地不理会晃在眼前的熟悉的身影。我只想回到家,把张默拉出来狠狠地揍上一顿解解气!

我只能把我的弟弟当成出气筒!

没有眼前

没有眼睛

风在耳边响起,那是看到的

鸽子咕咕叫

那也是看到的

世界就是这样

有冷和热

有坚硬和柔软

还有沁人心脾的芬芳

眼睛看到的看不到的都是心里有的各种各样的感受否则怎么会有喜悦的、烦恼的、高兴的、悲伤的泪水谁说眼睛毫无用处我还不是某一日在鼻梁上架起了遮拦心理变化的太阳镜、墨镜我抚摸着眼睛长在的地方那是什么样子?

回家前的那天晚上,我翻着日记回忆和血浓于水的弟兄间发生的、记录的如尘往事,还找到了一页不可忘记的、值得我的弟弟永生思考和追悔莫及的一天的一幕……

2004年8月产26日星期四晴

父亲昨晚一再嘱咐,记住千万要说好听的话,别急别躁,一定要忍受着人家的脸色。我说我知道。父亲不放心,把他的给了我,生怕出现电池没电的特殊情况。早晨,车在预定的时间拖延了有那么几分钟,父亲急了,守着我单位的同事不好发作,绷着脸问驾驶员吃饭了没有,我说吃了。来之前我就告诉驾驶员中途有一处味道独特的羊肉汤早餐馆。

张默早早起来,站在院子里听着我们的谈话,脸上露出担心、忧虑、孤注一掷的表情。弟弟说:路上开车慢点儿。我没有理会他,对父亲说我们走了。父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毅然决然地把手里的香烟一扔说:“给人家家里道个歉,别强求,把孩子接过来就是了。”

车行路上,速度缓慢,车里的人有说有笑,气氛却被沉闷包围着。不时间谈话中断了,屡次陷入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哀。谁都知道事情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谁也不曾想二弟的媳妇会和他能够生活多久?一个年幼无知的女人,因为贪慕一时的安逸,因为家庭的贫困,可能会因一时一事的冲动做出一个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的选择,当初的选择能够坚持多久呢?七年的时间不算短了,也该醒悟了。我想我的兄弟媳妇就是抱着这么一个想法离开的她的丈夫和女儿。她毕竟需要正常的生活和幸福来慰籍自己。人总有想明白、想的开的那一天!一开始我就对张默的婚姻不是十分看好。三弟也是如此,他的抵触情绪比我甚至更加厉害!在放假回来的时间还曾和他的二嫂子明火执仗地争吵过。我分析过,张言是嫌张默的媳妇的约束太过于严厉,令我的二弟、他的二哥颜面无存。

这未尝不是她选择放弃的其中的一个原因,没有任何人平等地对待过她。有的,是一视同仁的可怜、嘲笑,尽管生活上丰衣足食,精神领域的尊重谁不是含笑置之?!

我违背了老爷子的安排在中午的酒席上喝多了酒。二弟媳妇的家人还是把我们当亲家搭置地招待。二弟媳妇是铁了心不回去,答应可以归还她和二弟非法婚姻见证的结晶、她们的女儿。她说是张默不要她了。我和母亲不放弃最后的努力进行劝慰,母亲已是声泪俱下。我端着酒杯,谈起我的家庭,谈起将来美好的设想,也叹起聪明乖巧漂亮的侄女,不禁悲从中来。

回来的高速公路上,我搂着恹恹欲睡的侄女,母亲在后座暗暗流泪,我想起二弟的苦命和艰辛,那是常人无法体会的、有可能波及到他的下一代身上的无可奈何。父亲在二弟的家属没有离开之前就说,二弟的女儿读完初中就可以了。按照他老人家的设想,那个苦命的女孩子一辈子将在农村里生活,找个倒插门儿的女婿,共同担当起赡养照顾二弟衣食起居的。

共 11985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关于盲人的故事。小说以第一、第二、第三人称交叉叙述的方式,抽丝剥茧般将一个盲人的精神世界、感情世界的悲苦与疼痛一点点剥离开来,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读后令人唏嘘。张默是个外形俊朗,又讲究穿着的青年,可是眼睛上的残障却让他沉沦在人生的底层无从脱离,也无从挣扎。在小说的最后,作者写道:“阳光下,张默脸上恢复了自信而安全的笑容,踏踏实实地微笑,墨镜底下的眼角仿佛都堆满笑意,那那眉间,未来不可知的彷徨和困惑似乎也一并消失。”这样一个充满光明色彩的结尾,读来仍是让人心痛。问好作者,推荐欣赏,赞!【:夏日雨荷】【江山部 精品推荐011072 01】

1楼文友: 19: 6:57 这是一篇关于盲人的故事。小说以第一、第二、第三人称交叉叙述的方式,抽丝剥茧般将一个盲人的精神世界、感情世界的悲苦与疼痛一点点剥离开来,展现在人们的面前,读后令人唏嘘。张默是个外形俊朗,又讲究穿着的青年,可是眼睛上的残障却让他沉沦在人生的底层无从脱离,也无从挣扎。在小说的最后,作者写道:“阳光下,张默脸上恢复了自信而安全的笑容,踏踏实实地微笑,墨镜底下的眼角仿佛都堆满笑意,那那眉间,未来不可知的彷徨和困惑似乎也一并消失。”这样一个充满光明色彩的结尾,读来仍是让人心痛。

问好作者,推荐欣赏,赞!

【:夏日雨荷】 一直都在渴望,渴望在文字中寻找一个灵魂的栖居地。

2楼文友: 10: 9:04 欣赏,读完感受颇深,思绪万千,问好作者, 欢迎作者常去今朝! 一路走过,一路有你,相知,相识,相亲,相爱!

楼文友: 10:40:46 盲人的世界也是多姿多彩的,废默的小说构思巧妙,贴近生活,很有看点,欣赏了。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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