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转来兮表哥散文

摘要：曾经对他那场“婶侄 ”丑闻津津乐道，对他的凶残咬牙切齿，对他的死拍手称快，许多善良而正直的人们，渐渐把他给淡忘了。然而，我却莫名其妙地把这个丑陋、罪恶的灵魂一直埋藏在心里。

原谅我，表哥，我无法为你开脱，也无法替你辩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上一炷高香，烧一堆纸钱，求得阎王让你重新投胎一次——题记

引言：许多年前，在他罪有应得死去之时，我就隐约觉得应该为他写点什么。

据说，大凡人死后一般都要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但也有例外，就是那些生前作恶多端的人。表哥——无疑属于后者，尽管他的名字叫转来。八年前，他就被阎罗王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活的丑恶，死有余辜。他，与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婶婶私通；他，活活气死了自己的父亲；他，用斧头劈死了生身亲娘和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他，死得很惨，被锁在屋柱上无人过问，活活地饿死。

随着时光的流逝，曾经对他那场“婶侄 ”丑闻津津乐道，对他的凶残咬牙切齿，对他的死拍手称快，许多善良而正直的人们，渐渐把他给淡忘了。然而，我却莫名其妙地把这个丑陋、罪恶的灵魂一直埋藏在心里。八年前，在他罪有应得死去之时，我就隐约觉得应该为他写点什么。但是，提笔在手却不知如何命题。写一篇谩骂、诅咒、声讨他的檄文，这不是我的本意；为其解释、辩护，这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有悖众意，引起公愤。也只有在时间冲淡了人们的义愤和仇恨之后，我才有勇气为他撰文。当然，我并非要为他的罪孽开脱，更谈不上为其歌功颂德，我只是想凭着自己的记忆和对他的了解，把他的生平言行、家庭关系，包括他的诸多劣迹，告诉生者，试图让人们透视其罪恶，而发现除罪恶之外的其他东西。

一、他从不怜悯母亲的懦弱，也不屈服于父亲的暴政，面对父亲的拳头甚至棍棒，他不避不让。

他是我大姨母的儿子，1950年降生于鄱阳湖北岸的都昌县土塘乡刘家咀村。三岁时，他得了一场重病，父母求神拜佛、多方医治，均无济于事，差一点放进了“播米篮”（家用竹具，比米筛大，在赣北，婴孩夭折后，习惯把其尸体放在播米篮里），不料想他竟然奇迹般活了过来。为此，我那不通文墨的姨夫无经无典，给这个头胎长子取了个古里古怪的名字，叫“转来”。本意大概是说他死而复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想来，姨夫或许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似乎知道儿子今后必然造孽多端，告诫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的外公是个教书先生，一共生了5个女儿。大姨母5岁时就被抱养给刘家当童养媳，也许是受封建礼教的束缚，或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童养媳生活所养成，她的善良、忠厚是极少有的。他对丈夫从来是逆来忍受，对儿子则是百依百顺。姨夫在家里显然是个“暴君”，对妻子的教训和对儿子的管教非常严厉，甚至拳脚相加。他蛮有道理，对妻子是怒其不争，对儿子是恨铁不成钢。

在这种极不协调的家庭环境中，转来表哥从小养成了凶狠、倔强的性格。他从不怜悯母亲的懦弱，也不屈服于父亲的暴政，面对父亲的拳头甚至棍棒，他不避不让，咬着牙，不流泪。在同龄的孩子中，他俨然个大王，小伙伴们没有不屈服他的。

二、在家里他不大爱说话，只有每年正月母亲带我去他家拜年的时候，他的话儿就像小溪的流水，源源不断。

表哥只读了 年书，以后便是放牛种田，到16岁便俨然是作田的老把式。他皮肤黝黑，力气很大，20世纪80年代初，土地到户后，全家承包了8亩水田，种、管、收几乎全凭他一个人，他可以一个人将200多斤的禾斛（脱粒用的农具）早上背到田里，傍晚背回家。那几年，打下的谷子把家里的粮仓都撑破了。

在他成年以后，姨父不再打他了（可能因为根本打不过他）。在家里他不太爱说话，只有每年正月里，母亲带我去他家拜年的时候，他的话儿就像小溪的流水，源源不断。他吹嘘自己的力气如何大，作田如何在行，说自己的母亲如何窝囊，讲父亲的诸多不是。他还经常对我的父母说：“如果姨父、姨母换成是我的父母该多好啊！”我母亲总是语重心长地告诫他：要尊重父母，团结邻里，干活不要太过头。

我小的时候，表哥非常疼爱我，每当我一到他家里，他便将我抱起来，“小弟，小弟”叫个不停。接下来便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酥糖、冻米糖和花生等，一个劲儿堆放在我面前。他给我叠飞机、纸船（其实还没有我叠得好），给我扎风筝。有一年，他还专门给我做了一幅高脚蹬让我带回家。每次从他家里回来，他都要用独轮车推我到车站。

三、表哥突然发现这位比自己大12岁的婶婶居然非常好看，一种原始的野性，驱使他猛然把二婶搂抱起来。

表哥的婚姻是不幸的。上世纪70年代初，表哥娶了个相貌挺不错的妻子，后来才发现这女人患有癫痫病，发病时全身痉挛，口吐白沫，十分吓人，才一年多便离婚了。至70年代中期，才娶了后来的表嫂。就如俗话说的“门风所招”，我的这位表嫂的懦弱、迟钝几乎和我大姨母一脉相承。表哥干活回来，她的饭菜还没弄好；表哥发脾气，她只有发抖的份。后来三个孩子陆续出世了，表哥也就认命了，只是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摔东西、骂人，那是家常便饭。直到80年代末，表哥的脾气曾一度奇迹般的变好了。殊不知，表哥这次性格的改变，竟然出自于一起极不光彩的 。

表哥的二叔早年过世，二婶是个说话、做事干净利索的女人，一个寡妇里外调理，居然能让 个孩子都上学读书。表哥常对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说：“把你们两个加起来，还抵不到二婶的百分之一。”二婶的一个儿子因高考落榜没能被大学录取得了精神病，病一旦发作，除了表哥没人可以制服得了，因而表哥常被二婶喊去帮忙。一天夜里，表哥把闹腾的堂弟安顿好了之后，二婶感激地给他到了一杯茶。就在这一瞬间，表哥突然发现这位比自己大出12岁的婶婶居然非常好看，一种原始的野性，驱使他猛然把二婶搂抱起来，在二婶毫无作用的挣扎中，他诉说自己婚姻的不幸和对二婶的仰慕。不知是表哥的力气太大，还是二婶的心软了，反正，伤风败俗的事从此开始了。

四、这位二婶，在无法躲开纠缠，又承受不了道德谴责的情况下，只好抛弃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改嫁他乡。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婶侄私通的丑事便传开了，弄得满城风雨。姨父指着儿子破口大骂，一向胆小怕事的姨母也指着她的妯娌横加指责，左邻右舍则指指点点，谈论得津津有味。表哥是个敢做敢为的人，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和嘲笑，他一声怒吼：“关你们个屁事，我就和二婶好，那个来咬我的屌！”他甚至公开和二婶亲近。

表哥可以毫无忌惮，不顾一切。但是，二婶不敢面对世俗，二婶的儿子们不能装聋卖哑。二婶开始回避他，哀求他，拒绝他。两个堂弟还对他进行了一次偷袭，抄到他背后，用木棒把他的头打破了。表哥发怒了，他把两个堂弟赶得不敢回家，把自己的老娘、老婆骂了个天翻地覆，还指着父亲说：“我给你说明白了，你别管我，不然我就不认你了。”一次，在受到二婶的拒绝后，他恼怒地舀了一勺粪倒进二婶的水缸里，弄得我姨母和表嫂替人家整整洗了半天仍不抵事，最后，还是买了一口新缸赔给人家。

1992年秋天，年岁已高、脾气暴烈的姨父再也无法忍受儿子的胡作非为，难于承受自己的无能为力，终于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水米不沾，嘴里喊着：“我造了什么孽哟！”含恨离开了人世。这位二婶，在无法躲开纠缠，又承受不了道德谴责的情况下，只好抛弃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改嫁他乡。

此时，表哥就像一个输不起的赌徒，欲哭无泪，整天东游西荡，回到家里，姨母和表嫂就成了他的出气筒。表嫂实在无法忍受虐待，便带着 岁的女儿干脆回娘家去了。

五、杀完人后，这个恶魔扛着斧头，高声唱着：“手里拿把斧头，上山岗啰喂……”向村外走去，向大山走去。

199 年7月的一天，表哥起得很早，到厨房把烧菜的锅和烧水的铝壶提在手中，向村外走去。走到村口，碰上一位邻居，问道：“刘转来，你把锅、壶拿哪里去，没有做饭的家什，你的老娘和两个崽怎么办？”表哥一拍脑袋说：“你不说我倒忘了，我这就去安排好他们。”

表哥回到家里，从床上抱起5岁的儿子，放在厅堂中央的天井边，然后一声不响从厨房拿来一把劈柴的斧头，先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孩子，然后朝着手中斧头吐了一口唾沫。突然，他挥起斧头向孩子的脖颈用力砍去，孩子一声没吭，倒在血泊之中。

这时，恰好8岁的儿子放牛回家，刚一进门看到这副情景，吓得大喊叫：“爹，别杀弟弟！”表哥怒吼一声：“连你也杀。”孩子转身就往外跑，不想被门槛绊倒，表哥大踏步上前，对准孩子的后脑勺一斧子砍下去，孩子的脑袋立即分为两边。

姨母在床上听见声响，急忙走出来，眼前的惨象吓得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表哥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屋里走去，布满血丝的双眼露着狠毒的光亮。他终于举起了斧头，向生身的亲娘连劈数下。可怜的姨母完全是在神志不清中，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斧头下，身首分离。

杀完人后，这个恶魔扛着斧头，高声唱着：“手里拿把斧头，上山岗啰喂……”向村外走去，向大山走去，谁也不敢拦他。

第三天，表哥被公安机关抓获，经医学检查，他患有严重精神病。不久，公安局将他送回村里。村里左邻右舍一合计：大事不好，这疯子连亲娘和儿子都杀了，其他人不是更要遭殃。于是，大家凑钱买了一副手铐、一副脚镣，将他锁在自家的屋柱子上。开始，亲戚轮番看望，少数邻居也给点吃的，一段时间后，任凭他怎么叫喊，却无人过问，转来表哥就这样活活饿死了。

邻居们草率而又小心翼翼地收敛了他，没有人为他哭泣，没有人为他披麻戴孝，也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在无声无息中，他被安葬在大山深处的山坳里，也许邻居们认为，把他葬的越远越好，以免恶魔的灵魂不安分，再来搅闹四邻。

结束语：念在你曾经疼爱过我的份上，我默默地为你祈祷一声：转来兮，表哥！

表哥死了，那个叫刘家咀的村子终于得到了安宁。而步入黄泉的死者会怎么样呢，人们不得而知。毫无疑问，刚正不阿的阎罗，铁面无私的判官，肯定会将这个丧尽天良、人性泯灭的灵魂上刀山、下油锅，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每每想起这个少有的人间悲剧，我的心里就会产生一种难于言状的痛感。想到姨父、姨母的死，想到两个幼小、无辜的生命，我就恨这个蛇蝎心肠的家伙！然而……

然而什么呢？难道能归咎于姨父的教子无方，虎毒不食儿，他可是恨铁不成钢啊；难道能归咎于二婶的道是有情终无情，道德、伦理她如何扛得了；难道能归咎于姨母、表嫂两个善良的女人，多少年来的逆来忍受、受尽委屈，难道还要继续承担罪责吗？况且，一辈子没过一天舒坦日子的姨母，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原谅我，表哥，我无法为你辩解，我无法为你开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上一炷高香，烧一堆纸钱，求得阎王让你重新投胎一次。如果有来生，换一个适合你的家庭，换一个你满意的婚姻，或者你喜欢的女人，你肯定不会是今生这个样子。

念在你生前曾经疼爱过我的份上，我保证每年都默默地为你做一次祈祷，说一声：转来兮，表哥！

共 421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幕难于忘却的“ ”悲剧，一个疯狂的杀人魔鬼，背后却是一个被扭曲的灵魂。表哥的心理其实早已存在着严重的问题，父母的性格差异是造成表哥性格扭曲的主要原因。父亲的暴躁，母亲的懦弱让他变得凶狠、倔强。父母不可以选择，但父母的教育太重要了：“如果姨父、姨母换成是我的父母该多好啊！”看看这个表哥，在姨母家，是多么正常的一个人呀！婚姻的不幸是造成表哥性格扭曲的又一重要原因。两任妻子都让他感觉不到家的温暖。“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这个在众人眼中禽兽般的表哥身上，也有闪光的地方，他的乐于助人——安顿堂弟，随叫随到，如果能有人关心他，理解他，正确引导他，何至于此？作者用责怪而惋惜的笔调娓娓道来，让每一个读者深受启发。感谢赐稿笔尖，推荐共赏美文！【：梓烨灼灼】

1楼文友： 15:5 :47 问好田畈人老师！您的作品让我更觉得有一份沉甸甸的，让孩子身心健康发展，比都教一个知识点重要，让孩子们先学会做人，才是最重要的！期待您更多优秀作品！ 依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2楼文友： 05:59:42 中国式的教育，被封建遗留下的那无形的枷锁都值得我们好好深思。在我们农村，有多少个这样的家庭，虽然命运各异，但多多少少在某些方面有相似的一面，我们无意去指责，去谩骂，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希望这样的悲剧再也不会看到。土塘刘家咀与我家很近很近，十多公里的路程，作为一个老乡读罢此文，心情感到沉重。 心若在，梦就在

楼文友： 18:45: 8 这篇故事叙述了表格的悲惨人生，十分令人发指！感谢作者投稿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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