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海螺音散文

2008年暑假初期，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蔚蓝色的大海。

即将到达海边的时候我像叽叽喳喳的麻雀吵嚷个不停，难以抚平胸腔内狂跳不止的心。我将车窗启开，探头去望那沿海一路旖旎的风景，海风裹撷着腥咸的味道缓缓地随着阳光穿透进我的皮肤，酥 痒的，舒服极了。

一路同行的共有四人，我，左嘉，西厢静，还有你。

你笑话我怎么连大海都没看过，你要我怎么说，我自懂事以来尚未出过远门，只听父母说曾在我小的时候带我去过上海。可虽然名字里有海，却也不是海的城市。

直至光着脚丫踩过松细柔软的沙滩，凉习的海水渐渐漫袭过我的脚踝，那种真切的触摸感才油然而生，若非我未换泳衣定早就与大海来个法式缠绵的湿吻了。

你和左嘉两个男生上身穿着平角泳裤从换洗房走出来的时候西厢静一脸微笑地凑到你身边，然后你贴心地问她热不热，要不要喝果汁？

我想，此刻最需要喝果汁的人应该是我。

那两个租来的泳圈实在过大，我一手环抱一个，扭扭捏捏地走到你们面前，你帮我把泳圈卸下然后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身上那件露肉甚多的天蓝色泳衣，我下意识地双手捂过微露春光的胸部，娇嗔一句，看什么啊！

你撇撇嘴道，咦，又没什么料，有什么好看的！

西厢静咯咯地笑了起来，左嘉那小子竟也附和着没心没肺地笑，然后我则像疯子一样满沙滩的追着你跑，边跑边不顾形象地大声叫骂，有种给我站住，敢说我没料！沈金格你给我站住！

沙滩上留下许多凌乱不堪深浅不一的脚印，你终于在跑得筋疲力尽之后一下子卧倒在沙滩上，而我因刹车不及被你的脚绊倒，就那么摇摇晃晃往你身上倒下去了。

距离那么近，近到可以在你的眼瞳中看到那个羞涩的自己。我大气不敢出地凝视着你好看的脸，我想我是恍惚了，你竟然也微微泛红了脸，眼里闪出了星星一般的辉泽。

你的双手环过我的腰，我以为最浪漫的时刻就要上演了，于是紧紧地闭起眼睛，感觉身子正被慢慢向上托。一睁眼，你已然将我扶坐在地。

我顿觉羞愧难当，企图找话题来掩盖慌措的心，却不料早已被你洞悉一切。

你凑过脸来，温湿的气息吐到我的耳畔，听你渐声说，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随后我还未开口你已然大笑起来，开玩笑啦！我们俩之间没菜啦！

我看着你笑得快抽风的脸心里顿时一股落寞生成，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确实很喜欢你，若不然我是不会答应左嘉随你们出这趟游的。

你以为我的终端目的真的只是为了看海么？

之后我对与大海无隔阂亲密接触都丧失了兴趣，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受着阳光的炙烤。左嘉讲了无数个冷笑话却也令我热得掉毛，我看着你和西厢静圈在一个泳圈里嬉浪笑闹时我甚至腹黑地巴望此刻突然游来一条凶神恶煞的大鲨鱼去袭击你们。

浪啊浪来浪打浪，许多浪都被拍死在沙滩上，而我也恍如其中那么一浪。

时光可以折叠起来再重新铺下地来一次么。

林大佐见我乘兴而去负气而归的时候差点没抡根棍子冲去找左嘉理论了，他以为左嘉那小子轻薄他女儿了，嚷嚷着要将左嘉碎尸万段。

我哀怨地看向他，脑子里尚存一丝理智，阻止他道，他没欺负我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会晕车，我胃不舒服！

事实上我也不想让左嘉蒙上不白之冤，摸着良心说，他对我还真是好得没话说。

左嘉的父亲和林大佐是同一个公司的，打从我记事起就认识左嘉了。而他们那俩大老爷们关系好，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要相亲相爱了。尽管我对他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友善，但他却是我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像我身边那些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女生绝对不是守得住秘密的主。

所以我将喜欢沈金格这件事告诉左嘉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林晨希，你不会吧你！想要当小三啊！你不知道沈金格已经名草有主了么！

我剜了他一眼，反正这件事你得负全责，如果我不认识沈金格也就没这档子事了。

他痛苦地看着我，随即仰天长啸，我这是作什么孽呢！早知道就不把沈金格这一拈花惹草的主牵引给你认识了。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你左嘉还能将时光折叠起来再重新铺下的来一次么？

你唱那首生日歌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天左嘉担任了负责人的身份帮我举办了一个派对。他邀请了许多我从未谋面的人一并涌入了KTV，他搂着我的肩膀在前面走，而身后那一帮俨然就像是黑社会里成群结党的混混，甚有一番汹涌的气势。

那天之于我来说本就不开心，因为林大佐忙于公务没法替我操办生日，所以我很惆怅，即使包厢里K歌划拳喝酒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也没能舒展开眉头。而最最令我痛心的是他们竟然都将我视作空气了，只顾自己狂欢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懒得施舍于我。我只能自怨自艾地缩在一个角落里空对着屏幕发呆。

我在思量着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在林大佐面前狠狠诋毁左嘉一把，再到左叔叔跟前发嗲，斥责左嘉只顾跟美女喝酒划拳，还异常暧昧地跟她们聊天。

反正就是对每一个人都好，就偏偏不理会我。

好吧！我承认，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其实左嘉绝非一个拈花惹草的主，他只是跟他的哥们一起喝酒聊天而已。

再后来，我的视线里有了你。

你和左嘉两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还不时地朝我投来暧昧不明的目光。

然后你伸手接过左嘉递来的麦克风，好听的声音渐渐洋溢于耳。依稀觉得不对劲，再一听。竟然是童声版的生日歌，而且调子超快，你一时跟不上节奏气急败坏地质问左嘉怎么点了首儿童版的。然后全场的人都笑翻了，左嘉更是笑得不能自已。

我忽而就心情明媚了，就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滑稽呢？

没想到最后你竟然把儿童版的生日歌翻成说唱版的了，在结尾处甚至还动情地说上了一句，林晨希，祝你生日快乐！

我不由得投给你一个感激的微笑，我想，就是从那时起便在心里留下了你的位置吧！

接着大家开始鼓掌，而我终于从默默无闻一下子提升至扬眉吐气了。在场不论男女都一个劲地向我敬酒，说一些祝福的话，我自然是脑子一晕眉开眼笑地接过一杯又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左嘉喝得已是晕头转向顾不上我了，因此帮我挡酒的人自然就是你了。

你挨坐到我的身边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柔情让我恍惚觉得和你是相识已久的故人。你接过那些晃在我面前的酒杯超级豪迈地说，别欺负女孩子嘛！我替她喝！

你的酒量很好，在接连喝了十杯黑啤之后竟还面不改色，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你侧脸的轮廓是那样的好看，有一种不符你年纪的坚毅感，昏暗的灯光打在你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气场。

后来左嘉告诉我说你叫沈金格，是他最要好的兄弟。

我问他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他说他那么帅的帅哥天天让我看还不知足啊！还要见那么多男人干嘛？

我切地一声对此表示鄙视，不过我还是想要对你多一些了解，再多一些了解。

那时候，我还没有认识西厢静。

你的眼中有我捕捉不到的秘密。

左嘉诧异我怎么舍得放弃逛那些琳琅满目的精品店而一有空闲就跟着他到处厮混了。

事实上我是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都用来跟他形影不离了。

他倒对我这一改观表现得很满意，拍着我的头说，放心吧！跟着你嘉哥哥，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些狼狈为奸的味道，鸡皮疙瘩也抖落满地。不管怎样，我还是如愿以偿地跟着他和你见面的次数频繁起来。

听左嘉说你是开场子的，说白点就是混黑社会的。我对你这个既危险又刺激的身份充满了遐想，整日想着电影里的那些桥段，比如很有气势地成群结党在马路上招摇过市，遇见不爽的人就围上去骂骂咧咧地痛扁一顿，然后潇洒地扬长而去。

可每次见到你时你都是一副干净阳光毫无尘染的天使形象，丝毫没有那种混混桀骜不羁的痞气。我竟然会有些失望，我甚至怀疑左嘉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是混黑社会的。

离我们去海边时最近一段见到你的时光是有天晚上在一家disco里。光怪陆离的灯光炫打出诡异的气氛，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刺激着我的耳膜，我紧紧拽着左嘉的衣角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挤入到陌生的人群里。

终于穿过人海见到你时，你正握着一瓶黑啤和几个打扮妖娆的女子说笑，我一下子就生气了，而且也不懂得将情绪收敛，左嘉捏着我鼓鼓的腮帮问怎么了，我别过头去不搭理他，而你也说平常不是挺活泼的么？今天怎么兴致不高了，谁惹你生气了？

果然你也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啊！我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勇气竟然跑到舞池里跳舞去了。虽然只是学着那些人一样扭啊扭，施展着笨拙的四肢，可竟也会招来咸猪手。

许是仗着自己有“后台”，又许是情绪实在是坏到了极点，我丝毫没有犹豫地就一脚飞踹上去了，然后就听到他嗷嗷叫起来了，双手捂过自己的胯间，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得狰狞。

我懵在那里不知所措，几个身上带有纹身的男人朝我凶神恶煞地走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大骂，死左嘉，你跑哪里去了！

现场开始一阵混乱，说成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那些人甚至连热闹都不敢看全躲得远远的。突而听见左嘉大喊了一声，晨希快跑！紧接着就有人牵过我的手带我跑离了舞池，我连头都没敢回，只是一股脑地随着眼前那个人没命地狂奔着。

一直跑到了一条小巷里我们才将手松开，然后弓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抬眼望过去，刚喊了一声左嘉，却蓦地发现眼前的人竟是你。

你看向我，突然笑出声来，接着越发不可收拾，最后捂住肚子倚靠在墙身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我也跟着傻乐了，可还是问了你一句，你笑什么？

你咧着嘴，好看的贝齿悉数露出，没想到你这么猛啊！你知道你踢的那个人是谁么？是那家disco老板的弟弟，屌得很！我早就想揍他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栽在你手里。

我傻愣愣地看着你，月光柔柔地洒了下来，你的脸像涂上了一层甜甜的油沫，微微泛出了光。我骤然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是一件很坏气氛的事情了。

后来你说逃命逃得肚子都饿了，我们去吃水饺把。我欢喜地点了点头，然后你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你手指所散发出来的温度很奇妙，它可以一直膨胀至我的脸颊上，开始发烫。

也许你还不知道吧！那是我第一次跟男生牵手，连跟左嘉都没有过的。

到了小餐馆，你突然慌张地甩开我的手，痴痴地冲着眼前正在点餐的女孩傻笑。我抬眼望去，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孩啊！细细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肩，漆黑的眸子里闪现着月光一样的亮泽，她轻轻地抿着唇笑了一下，你便凝神不动了，仿若全世界你只看得到她的笑脸。

我想，你是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了吧！

你和她的故事。

林大佐从海南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一只很大的海螺，轻轻地对着螺嘴吹一下，就会响起一阵轻绵的乐音。他说这是补给我的生日礼物，还说虽然姗姗来迟了一些但想必我还是会很喜欢的。据说这种海螺只要你在吹响它时第一个在脑海里想到的人就可以听到你内心深处的声音。

真的这么神奇吗？那为何我将你的名字反复念了那么多遍，你却始终没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我气势汹汹地冲到左嘉家去找他，想要质问他那天晚上怎么没有救我。可意外地发现他的嘴角上贴了一个很不漂亮的OK绷。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然后指了指自己有些淤青的眼角，看看！你嘉哥哥我为了你单枪匹马地对付了那么多人！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一纳闷，随即如棒锤头惊呼道，你那天没逃出来啊！

逃？他像被鬼吓似的大喝了一声，我是那种人吗？大丈夫宁可战死在沙场也绝不会临阵脱逃的！

白痴！

他气急败坏地哆嗦着嘴唇，纤细的食指指向我，似乎是在抗议我无视他的悲壮豪情。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道，我们去找沈金格吧！

他撇了撇嘴，找他干嘛？有什么事吗？

再怎么说人家那天好歹也把我从危险中救出来了呀！不得要请人家吃个饭什么的？我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两眼不敢直视左嘉。

还好他也不是一个追根刨底的人，他只是撇了撇嘴，说你要和西厢静去海边玩，让我和他随你们一起去。

届时我才从他嘴中得知原来那天我们在餐馆里见到的女孩子就是西厢静，而且并不是你对她一见钟情的日子，可你们当初的相遇却也足以令你刻骨铭心。

那天你和你的兄弟们也是在一家disco里，喝着黑啤吹着牛皮，时不时对一些娇俏的小妞暧昧地吹口哨。我想，如果我们的初遇是在那一刻，我一定会对你深恶痛绝的吧！

舞池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喊叫，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本着好奇心你拨开了拥嚷的人群挤了进去，结果你看到一个满脸惊慌失措的女孩正被一个男人强行抱住，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嚷叫，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一步。

而她的楚楚可怜却点燃起了你的正义之火，你冲过去对准那个男人的脑袋就是一拳，女孩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立马躲到你的身后。我都能想象到那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你该有多威风凛凛，多有英雄救美的气势啊！

共 7667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文字细腻流畅，语言精练唯美。笔触圆润，故事情节委婉缠绵而又跌宕起伏。写作技巧和驾驭文字的功夫独到笔力不俗。读其文字，犹如观海听涛，时而微波荡漾，静谧恬淡；时而 澎湃，惊涛骇浪；时而风起云涌，涛声渐近；时而却又朦朦胧胧，渐行渐远。给读者留下了无尽的悬念遐想。雨蒙蒙，情深深，意绵绵，颇有琼瑶的言情文学风格。目前络文学中的空泛、华丽辞藻较多，而高质量的文学作品较少。相对而言，作者的文章文采颇佳，属于佼佼者。佩服欣赏，倾情推荐。【峥嵘社团：介非】 【江山部·精品推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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