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仲池枝头新绿与红霞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19-12-01

-16 谭仲池 深冬的一个温暖的下午。初雪后的浏阳河畔,沐浴着明媚的阳光。眼前的城郭乡野,呈现出格外的清新和洁净之美,浮动着一种甜润和安谧。整个山川,所有的景物,轮廓清晰,色彩分明,洋溢着丰盈蓬勃,全然没有一丝寒冬的凝重与苍凉。仿佛春天早已来临。

凝望两岸绕城起伏的山岭,顶峰还隐约看见未化的积雪,像是给山峰系上了一条银色的围巾。如绿色波浪的山脉,沿着弯曲的浏阳河款款向西蠕动。这个时候,最让我动心的还是脚下流动的浏阳河水,那声音犹如依依琴声,朗朗悦耳。那涌浪却似翡翠叠玉,碧绿澄亮。

匆匆穿过绿树掩映的河堤,我和妻子朝浏阳城南的杨家弄村走去。我们是去看望一个久违了的故乡老朋友,他是浏阳市很早就为人所知的农民诗人曾光。我从报上得知,在中国成人教育协会组织的2017 百姓学习之星 评选中,他成为全国14 人中的一个。

百姓学习之星 的精神境界

今年已7 岁的曾光,早就站在家门前的公路边上等我们。我们一见面,几乎想要拥抱起来。就在这个瞬间,我们彼此深情地端详起来。我离开浏阳近 0年了,他竟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额头的皱纹深了一些,那双眼睛还是闪闪发亮。他咧嘴笑时,腮边的那对酒窝,依然是那样可爱 。我说: 你晚来出名,真了不起,是老树发新枝。 他说: 碰上这么好的时代、好的光景,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 70 后。

朝前走了百来步,我看见他家门口的土墈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用红布做衬底的标语。上写: 支持政府重点工程建设,积极配合做好拆迁工作。 我指着标语说: 你家的房子要拆了? 是呀!前几天村上还派人到我家丈量了房屋的面积。 我说: 这样好的位置,这样好的房子,你舍得拆吗?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不远处山峦前的安置房沉稳地说: 舍是不舍得,特别是我自己花了8年时间慢慢建起的 勤园 也要拆掉,心里确实很难受,睡梦中我还流过泪。 这时,走来了一位村干部,他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插话说: 这条标语是党的十九大以后,曾老自己写的。我搞了十几年的拆迁工作,还是第一次见到拆迁户自己写标语支持政府拆迁的。我心里特别地感动。 听了村干部的话,我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老曾呀!这就是你这个 百姓学习之星 的精神境界啊!

诗意栖居的心灵驿动

勤园 已出现在眼前,我顾不了在他家客厅坐下来喝茶,就急于要去看 勤园 。这是一个极小的仅是方寸之地的家庭屋后小花园。在老曾的引领下,我和妻子沿着这条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狭窄麻石台阶,向花园攀登。两边是人造的石头山峰,如斧劈刀削,形态逼真,俨然是一座奇石宫殿。再往上走是一个小山坪,立起了一座六角亭子。

花园庭院依山而建,布局有致。原是长满刺蓬杂草的坡地,现在树起了葡萄架,架上爬满了藤蔓。我眼前挂在树上的秋千,身边伫立的惜字塔、诗文碑廊,小巧玲珑,风雅十足。最让人惊叹的,是曾光自己创作的诗文、对联,被当地的书法爱好者用楷、隶、行书写在匾上,挂于亭柱,或刻在石头、碑廊上供游人阅读欣赏。这也让我真切地感触到老友诗意栖居的心灵驿动:

几户邻居聚一堆,笑说小燕不思归。

深秋红叶平添色,喜作桃花二月飞。

《深秋》

逢春破土矗云宵,雪后风吹不折腰。

更是虚心存气节,两根青竹比天高。

《咏竹》

春拂杨柳上栏杆,抹绿家园紫燕还。

我欲弄琴卜算子,忽闻村笛忆江南。

《家园》

开放的庭院洋溢着乡土、乡愁、乡村味道

曾光的妻子给我们端来热腾腾的茶水,身边还跟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子,又给勤园生发出一片家的富贵和温馨,让人伦之福直抵人的眼睛和心底。

曾光见我看诗沉思,指着那首《咏竹》对我说,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其实是一个字谜,我经常在这里说给放学后来这里玩的小朋友们竞猜,然后告诉他们,从小就要学竹子的气节。我想了一会知道谜底是一个 笑 字,便故意说,我还一时猜不出来。他又说: 你再看《家园》这首诗,里面藏着什么? 我说: 将每句第三个字连起来,就是 杨家弄村 ,这不就是你居住的地方吗? 曾光笑了说: 我这是班门弄斧,多有不敬。 我说你这几首诗还真写得不错,我要抄回去。

我也常常临风感怀,写点诗和散文之类的东西,那是因为兴味所致。可曾光不同,他除了自己喜爱诗文,更多的是心系这片土地,珍惜晚年的时光,向往外面的世界,总想让自己劳作的家乡变成美丽的花园和福地。让脚下的路永远驮起生命的梦想,穿越岁月的幽远。

曾光见我如此动情、真的拿笔抄诗,便讲起了一位来自河南的背包客对他说的一番话: 我走过不少地方,看过很多庭院,唯独你这个农家院子让人喜爱。因为写的都是你自己对人生对生活对世界的感悟与心灵倾吐。 他还说: 如今很多人建别墅,建花园,都是高高的围墙,谁也别想靠近。而你的庭院是开放的,洋溢着乡土、乡愁、乡村味道,很亲切,没有一点隔阂,老人大人小孩外乡人都可以来玩,你真的伟大。

接地气的当代农村新乡贤

我从 勤园 这个家庭花园的命名,读出了曾光对 勤 字的感悟。他说: 勤字含义丰富,尤其对于我们农家子弟,就是要勤奋、勤学、勤劳、勤俭、勤勉,如果有子女当了干部,还要教他勤政、勤廉

这个农家花园小院氤氲的墨香书韵,传递着一个新乡贤心中念兹守兹,爱党爱国,德孝立家,勤俭创业,教授子女,和睦邻里,友善诚信的耿耿情怀。我从与老友的交谈中,还知道12年前他发起成立的 红叶艺术团 ,举起文化服务的旗帜,走村串户,给农民兄弟姐妹送去春风阳光、欢乐温暖。他先后创作《百行孝为先》《祖国花朵在绽放》《美丽乡村人人爱》《刘大妈走亲戚》《赞浏阳》《森林防火靠大家》等小节目演出将近 00场。同村的八旬老人肖正年评价他说: 曾光是当代农村最接地气的新乡贤,是我们身边最基层的正能量 。

我深情地望着眼前的曾光,心中充满了欣慰和敬仰。我从妻子的眼神里也读出了她的感动。

在 勤园 ,我看到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看到了一个老人晚年的快乐追求,读到了新时代的乡村日记,关于泥土与汗水,关于春华与秋实,关于岁月与寄托,关于温情与微笑,关于红叶与新绿,关于清茶与诗的远方。

冬天寒冷未散,可我在 勤园 看见了枝头的新绿与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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