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与拒绝冲突中的审美穿越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19-08-29

“坚守与拒绝”冲突中的审美穿越

谈论90后诗人的作品,我想,有两个现实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一是他们的艺术轨迹从来也没有离开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新诗发展的道路,而且以自己的艺术实践延展了中国新诗的民族气魄和艺术魅力;二是他们的作品无疑带着他们所生存的这个年代烙在他们心灵的印痕。这二者的相互浸濡,构成了90年代诗人多元的思维向度,多彩的文本特征,多矢的艺术想象,从而在“历时态”和“共时态”的意义上实现了一个诗歌生命群绚烂夺目的绽出。这是我读“90后诗选”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诚如徐海明在他的文章中所说:“90后诗人是摇篮里成长起来的一代诗人。”这个比喻很温馨地诠释了岁月涂在他们生命底色上的幸运,然而,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却从他们的作品中读出了深重的忧患、沧桑的感怀、青春的焦虑和精神的叛逆呢?只要理性地环视这个摇篮周围的自然生态、人文生态和历史生态,就不难理解,幸运从来就是一把双刃剑,福祉与磨砺孪生兄弟一样地共生共存于他们生命的“在世”。至少从他们初晓人事时起,就背负着比他们的前辈更加复杂的文化行囊。一方面,这个国度,这个民族在经历了一场穿越贫困的变革后,迅速走向崛起;另一方面,经济的高速发展使得人们的生存环境不断恶化;一方面,多元的利益格局使得人文氛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活跃和宽松,另一方面,市场经济背景下的逐利喧嚣,把人们的精神空间挤压到一个狭小的角落。价值多选而迷茫,思想纷陈而驳杂;道德尴尬而苍白。就诗歌生态而言,“先锋派”诗人以十几年的激荡岁月,实现了他们对传统诗歌的颠覆和解构,以几乎“改写中国诗歌发展史”的辉煌完成了历史所赋予的使命之后,也把中国当代诗歌从何处来,向何处去的重大课题留给了后来的才俊秀杰们。所有这一切,都构成了90诗人及其作品存在的外在条件。然而,也正是这种交织和冲撞,造就了他们独立人文品格,崭新的艺术理念和个性的语言系统:

他在叠一架纸飞机

可以从每条细致的折痕里看出

他多想飞

这是多美的一个愿望

我可以理解一个刚刚拥有梦想的还在

多么想飞出围墙飞出蓝天

……

我看着他将一张洁白的纸折叠,再折叠

然后放飞,再放飞——

这让我有些激动

带给我更多是感动和泪水

(木鱼《纸飞机》)

在这里,纸飞机作为诗人所撷取的核心意象,是一个承载着向往与憧憬的符号,记录着诗人对“理想”和“价值”的理性密码。每一条折痕都通往未知,通往未来的神秘,而支撑这纯一的,是围墙外的世界,是遥远的天际。带给诗人感动和泪水的,不是别的,正是主人公对“梦”的执着。也许这种感动已经久违于诗人过往的日子,然而,他在回到诗人胸臆时的撞击,让我们从90后诗人的灵魂图谱上读出了两个耀眼的字眼——坚守。他们以“神山/祖父跪过的神山/父亲跪过的神山/如今/我也跪”(《神山》)的虔诚呵护信仰的高度;他们以“布谷飞走了/把六月的喜悦留给阿勒”(诺布朗杰·《布谷》)亲吻生命的襁褓。诗人们对意象的采撷,对命题的选择,使我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在美国曾经出现过一个所谓“垮掉的一代”的年轻诗人群体,他们曾经以极端的方式对二战以后美国的传统价值观予以质疑和否定,它不仅深深地影响了西方世界的文化潮流,而且在上世纪80年代进入中国,缔造了一个“走游的一代”。批评界据此曾经断言90后也将是当代中国“垮掉的一代”,然而,我却透过他们的作品,眺望他们站在千年文化河床,用民族脉管血液浇灌诗花的身影;倾听他们在这条河流上插下一个个属于历史,属于当代,也属于他们自己的诗性航标的脚步;感知他们对于中国新诗断代的、前锋的宣言,就注定所谓“诗歌已经死亡”的悲怆必然在他们这里演绎一场“复活”的涅槃,一场更生的雄健。

我不知道王磊是不是读过侍僧的诗偈“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然而,他的“色即是空/一夜桃花映山红/空即是色/万里无云蓝如澈/清晨第一道光打在我的脸庞时/心中隆起一千座寺,立地成佛”,却让我们从中领略到“古月曾经照今人”的境界。

一直以来,我都不懂得伪装

总在拙笨地熬过生活

甚至不喜欢那些感叹词

只希望平淡地在结尾画上句号

需要伪装的,更有可能是一种姿态

像乞丐一样,计较每一分得失

点头哈腰,谨小慎微地生活

偶尔一笑而过,未必就是满不在乎

转身,大把的钞票云飞雾绕

全忘掉血汗钱的来之不易

沉浮一生

有时也会忘记伪装

徐海明《伪装》

与其说,这是一副撕破虚伪面纱的浮世绘,毋宁说,它是90后的人生宣言,他们希望自己的人生阳光、透明、亮丽,活出生命的率真,人性的本真。然而,令我震撼的是,诗人对于“双面”甚至“多面”的人格的剖解,那种人前的雍容“姿态”,与人后的摇尾乞怜;表象的谨小慎微,与转身的欲望膨胀,构成一副复杂、多色、多重的人性浮雕。这种冷峻和深刻,与他的生理年龄形成了鲜明的落差。这也许是信息时代带给他们的福祉。

从理论的层面讲,拒绝也是一种坚守。尽管在“共时态”的生存环境中,多种信仰或者信念并存是“和实相生”的人文生态,然而,具体到一个生命个体,信仰有着思维向度上的排他性,它要求主体只能做出单一的选项,否则,信仰就会变成没有边界的混沌。在90后诗人群体中,这种坚守与拒绝了往往因为各人的境况迥异,而在作品中表现出或困惑、或逃离、或抗争、或封闭、或疲惫,或反思的多样性。

繁荣与荒芜相伴随、宁静与浮躁相交织、世俗与崇高相较量的纷纭世相,使得90后诗人们纯洁的情感幕布第一次涂上了并不都是温暖的色彩,让他们在文化选择的坐标面前那种深深地茫然和焦虑,凝成与理想之梦错位的诗语,看着“多年前的村名消失了/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名/不知道哪里去了”,而那些“在门口洋槐树下/羞涩的笑”;那些曾经的“一条布满植物的山路/通向深山/在那里我挖过黄芩、遇到蛇”;那些读过《呼兰河传》的“花椒林”(一杯无《无村名印象》)只在记忆里活着时;当“青石的街道/很古朴/我的高跟鞋嗒嗒地询问/像一个问路者/初次相遇”,时尚的聒噪与“比如绣花鞋/比如温和/内敛”的传统文明忽然陌路相逢时,那是一种,掠过心野的忧伤,一种“多年前我是一个不能归乡之人/多年后我是一个不能归山之人”的文明的流失感和精神的漂泊感,让我想起从马克思到海德格尔都把伴随着工业文明的崛起,人们反倒有了一种“无家可归”的漂泊感作为严肃的哲学家命题。它不仅仅使得90后生命起飞的翅膀变得十分沉重,而且让他们过早地经受了精神的涅槃和炼狱。于是,拒绝也许成为呵护圣洁的行为方式,从徐海明的“我总想把自己装进一只木桶/却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懦夫/请为我留下一个木桶的空间/让我去思考。”(《把自己装进一只木桶》)到余幼幼的“我争取在象牙塔内/保持洁净”,(《定论》),隐藏在这些诗语后面的却是诗人忧患的眼睛,“开门/就成为家庭主妇/流浪汉的情人/官员的小三/分文不值的黄脸婆”;这种情绪,有时候表现为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和价值的失落,读陈吉楚的《聚合》,每一个符节都透着“聚散终有时”的苍凉,揣着憧憬和梦想走出大学的“鸟巢”,多年之后,重新走在一起时,“时间的屠户”却将他们生命的画布切割成不同风景的碎片,“务工阿狗的手指”、“阿强”脸上的“伤疤”、“阿华”为孩子喂奶的“ ”,这一簇相互“自足”却又内在缀结的意象群带给读者的审美“通感”,是“我们不断碰杯喝酒/显得十分愉快”表象掩盖下留在心底最软处的“伤痕”。读来有着一种灼伤的“痛”感。这个阳光与风雨同在的年代打在90后心璧上的印痕,也许不仅仅是刻骨铭心的“梅花烙”,更是一笔孕育大作品的财富。诚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斯特朗斯特罗姆所说:“我常常从一个物体或状态着手,为诗建立一个基础。这基础有时是一个地点。诗从一个意象中渐渐诞生……我用清晰的方法描述我感受到的神秘的现实世界。”

然而,当我们宏观玄览的目光掠过90后的诗歌方阵时,就从中捕捉到一种发自灵魂隐秘处的抗争和叛逆。工业文明时代的竞争使得90后诗人对独立人格的向往比他们的父辈要强烈得多。他们渴望以一个“此在”的存在,在“在世中绽出其生存的”的绚烂,呈现其生命的价值,所以,他们对于将生命变成附庸的“爱”的生存空间视作死亡的坟墓,“我像夹心饼干中间那层薄薄的糖/世界分别在两头簇拥着/我无需倒向那一边/愤怒的挣扎/疲惫的眼泪”。(梁丽清《沉溺在蜜糖里死去》)然而,他们人生旅程遭遇的也不都是鲜花和蜜糖,生存的多元碰撞,使他们的生命之花成为一种“疼痛绽放”,尽管“时间和思念”的“双刃剑”,“把我削得/只剩下/一把多刺的鲠骨/纵然多刺得到我/石化与风化/只要母亲一声呼唤/便还我全尾全鳞的童年。”这种抗争,在50年代的诗人那里,多么不可思议;在60年代的诗人那里,多么噤若寒蝉;在70年代的诗人那里,充其量也只是破土的嫩芽,然而,却在90后的诗人群,表现出一片勃然的葳蕤,这无论如何都是中国诗坛的欣慰。与之相为栾体的是对平等和自由的珍爱,是90后诗人们作品中一道耀眼的光束,而他们对于“平等”的解读是以打破恒定的秩序出现在诗歌的旋律中的。在阿桂的《民工的高度》,我们触摸到这一代诗人对弱势群体,对底层生命的体验知觉。“一壶小米汤/不知能否满足排泄的汗滴/比肩膀上的一粒盐还要厚实。”这些价值错位,往往引起90后诗人们对文化存在的反思,而不断向历史和生活发出“到哪里去寻这样一支笔……/到哪里去寻找这样一个人”的诘问,在“浮躁浮躁了浮躁的眼,麻木麻木了麻木的神经”的氤氲里陷入孤独。我们不难看出90后诗人们的历史担当意识。诚如现代主义大师艾略特所说:“伟大的诗人,在写自己本人的过程中,也就写了他的时代。”我不是说90后的诗歌群体现在已经是伟大的诗人,但我相信这个群体中一定能够涌现出这样的伟大诗人。

诗歌是最直接的审美表达,也是艺术抽象程度最高的审美表达。

马克思在谈到审美时指出:“人也是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这是说,艺术不是自在的自然物,而是人的创造物,人的审美愉悦来自于人创造的审美对象。创新,是90后诗歌群体十分诱人的风采。

他们追寻的脚步带着浓郁的穿越性质。读90后诗人的作品,会发现从中国古典诗歌的结体美到现代主义诗歌的意象美;从中国历史上文人的风骨气韵到现代派诗人的发散思维,自然而又自觉地奔涌在他们诗性的脉络里。这样,我们就从《在隆昌拜佛》里读出了庞德式的意象丛林;从《聋子》里读出顾城式的情感撕裂。

但我更看重的是他们的超越。在艺术思维的意义上,意象是诗歌最基本的单元和要素,是“令人玩味无穷却又难以明确言传,具体把握的艺术境界,是形神与情理的统一。”他在经过诗人的主体抽象后,打着浓浓的主体色彩,是一种活在作品里(而不是原生态的生活里)的意中之象,是让作品熠熠生辉的珍珠。然而,具体到一首作品,如何采撷、选择和排列意象,则见证诗人对生活认知的深度,对艺术领悟的高度和对艺术形象调动的自由度:

……

直到某年某月某日和柏拉图你相互谋杀

同行的和尚拔出失业的喇叭摇滚葬礼的啼哭

大雪把乌云压向饥饿的皮肤制造臃肿的现代性

老掉的处女成群结队带着罂粟春游

请回忆长满未来魂灵的标本说明书

来不及自杀只得迎着归巢的仇人象征主义

(盲镜·《叙事狂想曲》)

如此密不透风的意象群,如此并列的意象图式,如此跳跃的意象间区,如此只张无弛的意象链接,给读者以湍急的节奏,朦胧的印象,显示出90后对诗歌范式的突破,诗人要传达的是一种蒙太奇式的时空交织,一种意识流荡的诗感,一种紊乱的文化幻象,其曲折的文化批判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象征体的引进大大地拓展了90后诗歌体式的内涵和外延。浏览中国诗歌史,会发现,象征体最早出现在晚唐诗人李商隐的《无题》诗中。但就整个诗歌史来说,象征体大概属于现代主义的理论晶体。徐海明作品中的“木桶”,徐幼幼作品的中“象牙塔”,且小七诗歌中的“一颗面包树”,都既是它自身,又大于它自身的存在(劳波林语),由此而带来诗歌喻体所指的多矢性和能指的多解性。读者尽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在诗人所提供的审美时空,多向度多方位的翱翔,从而引出迥然相异的审美观照,这正是现代主义诗歌的魅力所在。

我十分感谢徐海明吹响的90后“集结号”,它让我有机会从审美的视角,以一个过来人的情感比较集中地欣赏他们这一代的艺术风景,这是我的幸运。当然,他们毕竟还是一个生长中的群体,有些作品还显得不那么成熟,有些在意象的选取上还缺乏形而上的过滤,有些还无法走出时下口水的羁绊。但这有什么要紧呢?如果说,后来成为理论巨匠的恩格斯没有因为他在24岁时写了稍显稚嫩的《英国工人状况》而脸红,那么,我自信地认为,中国的90后,在冲击诗坛巅峰之后,必是无限风光的绮丽。

共 5066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老师的诗歌理论写得很精深,对我们的教益很大。九十后是一个新的诗人群,解读她们的诗,就是对一个新的文学群体的认识。90后诗人是摇篮里成长起来的一代诗人。然而,这不等于他们就生活在时间的温床上。其实,面对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他们反而比前几代人,有了更多的焦灼。价值多选而迷茫,思想纷陈而驳杂;道德尴尬而苍白。然而,也正是这种交织和冲撞,造就了他们独立人文品格,崭新的艺术理念和个性的语言系统。以及对梦想的解读。他们希望自己的人生阳光、透明、亮丽,活出生命的率真,人性的本真。然而,令我震撼的是,诗人对于“双面”甚至“多面”的人格的剖解,那种人前的雍容“姿态”,与人后的摇尾乞怜;表象的谨小慎微,与转身的欲望膨胀,构成一副复杂、多色、多重的人性浮雕。这种冷峻和深刻,与他的生理年龄形成了鲜明的落差。这也许是信息时代带给他们的福祉。欣赏了,问好老师。【:兰陵美酒】【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1: 2:17 老师的诗歌理论写得很精深,对我们的教益很大。九十后是一个新的诗人群,解读她们的诗,就是对一个新的文学群体的认识。90后诗人是摇篮里成长起来的一代诗人。然而,这不等于他们就生活在时间的温床上。其实,面对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他们反而比前几代人,有了更多的焦灼。价值多选而迷茫,思想纷陈而驳杂;道德尴尬而苍白。然而,也正是这种交织和冲撞,造就了他们独立人文品格,崭新的艺术理念和个性的语言系统。以及对梦想的解读。他们希望自己的人生阳光、透明、亮丽,活出生命的率真,人性的本真。然而,令我震撼的是,诗人对于 双面 甚至 多面 的人格的剖解,那种人前的雍容 姿态 ,与人后的摇尾乞怜;表象的谨小慎微,与转身的欲望膨胀,构成一副复杂、多色、多重的人性浮雕。这种冷峻和深刻,与他的生理年龄形成了鲜明的落差。这也许是信息时代带给他们的福祉。 陕西作协会员,生于六八年,左腿因骨髓炎致残,双耳失聪,已经发表作品一百多篇,代表作为长篇小说《生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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