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我在北京文学打工的日子散文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19-08-18

我到《北京文学》第一天,没上班,只是参观,认识领导和同事。

章德宁社长和孟亚辉副主编对我很热情,前者要我第二天记得带饭碗,后者和我握手。杨晓升老师对我很冷淡,轻轻看我一眼。他在电脑前忙。杨老师是副主编,管原创版,当时《北京文学》只有原创版,叫室。

章社长告诉我我归杨老师管,然而,杨老师对我很冷淡。我的心有些凉。

第一天,是否见过张颐雯和萧夏林,我忘了。反正,上班后,就见到了。我和张颐雯一见如故,成了朋友。萧夏林是室主任,开始,对我很好。

那是2000年底,究竟11月还是12月,我忘了。

我只记得:我和贵州人代兴伟同一天到《北京文学》打工。代兴伟热爱音乐,揣着一颗要成为音乐人的梦想来到北京。

代兴伟分到发行部,当时,发行部只有代兴伟一个人,归副社长吴双明管。

很快,总编室主任朱吉余老师给我介绍了女朋友,一个新疆来北京的画家,三十岁,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小巧,漂亮。女画家和朱老师的新妻子是朋友。朱老师的新妻子最少年轻朱老师二十岁,黑龙江的。两个女孩曾一起租房。女画家很合我心意。我喜欢我未来的妻子是画家。

朱老师给我介绍女画家第二天,我和已经在《青年文学》做最少两年的河南作家赵兰振见了面。无意中,赵兰振和我谈到艾滋病。他是医生,家在周口市,对艾滋病很了解。他说他的家乡发现了艾滋病,还说了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我牢牢记得他的话。他说艾滋病治不好,在全世界有泛滥的可能。我吓得不轻,哪敢告诉他我去过周口市,也卖过血。那晚,因为聊得太晚,赵兰振留我住下。我一夜睡不着,第二天,早早就离开了。

那时,艾滋病村是否发现,我不记得,这,要查实。但是,艾滋病在河南省肯定已经被发现了。我内心恐惧,给朱老师说,女画家很懒。我找了这样的理由,朱老师气得够戗。现在,朱老师,你知道我内心的苦楚了,你原谅我了吧?

赵兰振给我说了艾滋病,我不再和他接触,人多地方,尽量不去,公交车,更不坐。无论什么活动,能推就推,实在不能推,我才去。我也很少开,一般人找不到我。

2

室三个人,萧夏林是主任,只有张颐雯和我。萧夏林难相处,脾气大,曾经,他在我送审的一篇小说后面签的退稿理由是:小说很有特点,但是一般化。

看到他签了这样的理由,我不服,我找他,希望他能通过那篇小说。他把我骂一顿。我找杨老师,把小说和萧夏林签的理由都给杨老师看。杨老师看了,说,小说还可以,不是特别好。最后,为缓解我和萧夏林之间的矛盾,那篇小说最终没通过。

从此,萧夏林对我的意见大了,他怪我不该找杨老师。

萧夏林对张颐雯的意见更大,因为,在萧夏林来《北京文学》前,他和张颐雯的哥哥北京大学教授著名批评家张颐武,已经成了公开的敌人。讲起这事,萧夏林很激动,他说他要打张颐武。他还说他曾经打过张守仁。具体,萧夏林因为什么要打张颐武,又因为什么他打了张守仁,他对我说过,现在,我忘了。

萧夏林对我的意见大了后,再不和我说话。萧夏林对张颐雯的意见本来就更大。就这样,《北京文学》室主任萧夏林,他手下两个:张颐雯和我,我们都反对他。更为重要的是,萧夏林和杨老师处处对着干。在小小的室,包括萧夏林本人,共四个人,萧夏林和三个人都处不好关系。萧夏林不得不离开室。正赶上章德宁社长想成立一本选刊,萧夏林就到了章老师的选刊。原来的室改叫原创版,新成立的选刊叫选刊版。

萧夏林到选刊版的同时,王童从《北京娱乐信报》来到《北京文学》。他当了社长助理,进了原创版。

以前,我处处受萧夏林欺负,王童来了,我处处受王童欺负了。在欺负我这件事上,王童比萧夏林更加有过而无不及。

比如,夏天热,王童开空调。我身体差,空调吹久了头痛,就到窗前,打开窗,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就为这事,王童找到杨老师,要杨老师开除我。王童说我是农民,不让他吹空调。王童指着杨老师,大声责问杨老师:为什么留着我这样的农民,还不让我滚回四川?

比如,河南省作者尉然,是张颐雯的作者,他经张颐雯发表一篇小说后,不知道为什么投了一篇给我。尉然看得起我,把小说投给我。我当然得看了,小说写得不错,就送审了。杨老师通过了。这篇小说发表了,在我校对时,王童说,我抢了张颐雯的作者。我把尉然的小说校对完,为缓和这场纠纷,最终,发表出来,署的是张颐雯。

现在,写出这件事,我对张颐雯没任何意见。我只是写出部规则:任何都很宝贝自己的作者,因为作者是的饭碗。然而,王童本人则可以任意抢别人的作者。比如,获了鲁迅文学奖的作家蒋韵本是张颐雯的作者,结果,被王童抢走了。蒋韵老师那篇获鲁迅文学奖的小说《心爱的树》,本应归张颐雯的,被王童抢走,归了王童。蒋韵老师觉得对不起张颐雯,后来的小说都主动给张颐雯,王童再抢也不给王童了。有一次,刘庆邦老师给我一篇小说,王童找到刘老师,责备刘老师的小说不该给我这个打工者,应该给他,他是社长助理。

在此,必须写出:王童不看自然来稿。他只看名家稿子。自然来稿都是我和张颐雯看。杨老师照顾我,为多给我发钱,让我比张颐雯多看一倍自然来稿。就是说,每个月,如果张颐雯看500封,我就看1000封。

看自然来稿的结果是:100封里还挑不出一篇可以送审的稿子。

我和贵州人代兴伟在《北京文学》打了不知道多久工后,《北京文学》为方便我们更好地打工,把一间原本是仓库的地下二层的地下室清出来,让我和代兴伟住。必须说明:这时《北京文学》全体员工,包括领导都在地下一层办公。

代兴伟身体比我结实很多,他比我矮比我胖比我白,搬进地下二层时,我选了靠窗的位置,自从听了赵兰振的话,我对自己是否感染了艾滋病毒很怀疑,总觉得地下二层,空气更不够。而且,我占了仓库里仅有一张床。那是张小铁床。我一看见就爱上了。从此,我一直睡这张小铁床。在北京,我搬了无数次家,都睡这张小铁床。

这样,代兴伟只得选靠门的位置,而且,不得不买床。我怕代兴伟对我有意见,搬家当天晚上,请了代兴伟的客,我们两个人吃了四十多块钱,买一张小床足够了。但是,代兴伟仍然对我有意见,从此,他总是向杨老师反映我的不是,就跟我的身边有个间谍似的,弄得我的心情总好不起来。

这一段时间,我和代兴伟,我们的工资都是每个月800块钱。

除了睡觉,我不喜欢呆在地下二层,代兴伟也不喜欢,所以,下班后,我们都在地下一层。代兴伟想当音乐人,他弹吉它唱歌。有时,我听。有时,我听厌了,就看书,或者看电视。每当我看电视,代兴伟都要指责我声音放大了,影响他。我只能开很小声,挨电视很近地看。没小板凳,我就坐在一叠旧杂志上。有时,我不看电视,就趴在旧杂志堆上写诗或小说。在北京,我有不少文字,就是下班后,在地下一层,趴在旧杂志堆上写出来的。

没多久,我的中篇小说《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天》在《中国作家》杂志发表了,获了《中国作家》杂志当年的奖。在领奖时,我认识了贺龙元帅的女儿。贺龙元帅的女儿已经是将军,贺将军,她知道我的困难,愿意帮助我。她在香山脚下部队院里,有一处闲置的房子,希望我搬去住,一来可以给她看着房子,二来我也可以不住地下二层了。我很高兴,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很快,我就搬出了地下二层。

住在香山脚下,上班到和平门,骑自行车单程三个小时。

这时,正值秋末冬初。路上,有时下雨,有时刮风,还有时,下雪,我才知道:这一条路,我骑自行车有多艰辛。上下班,我几乎穿越半个北京城,加起来,就是穿越完整的北京城。贺将军知道我的工资每个月800块钱,决定给我换单位,新单位是一家大报社,抬头有中国两个字。我见了老总,老总说,我们的报纸每天都要进中南海。我吓了一跳。老总说你是贺将军介绍的,我肯定要。我没吱声。老总继续说,贺将军说你的文才好,所以,我决定让你做一件很重大的工作。说到这里,老总停下来,看着我,希望在我的脸上看到喜欢的表情。我的脸上毫无表情。我是一个很木的人。

你坐过飞机吗?老总问我。

没。

你想坐飞机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想,还是不想。我不知道。于是,我没回答老总这个问题。

我决定让你经常坐飞机,至少,每个月坐一次。

噢。

我要你坐飞机跑遍全中国甚至全世界。

噢。

又一次,老总停了下来,看着我。他真的希望我惊喜。但是,我的确没。我一动不动坐在老总对面。我的内心非常慌张。我不知道老总究竟要我做什么。我等着老总告诉我。

我要你去全中国全世界采访,把你培养成全中国全世界都著名的和作家。

噢。

我一动不动坐在老总对面。我继续等着老总的下文。我想知道老总究竟要对我说什么。

我每个月最少给你开工资五千,最多开五万。

噢。

你不高兴吗?说到这里,老总终于忍不住了,他艰难地挪了挪坐在很高级的沙发上的肥屁股,问我。

不。

你真的不高兴?

真的。

为什么?最少五千,最多五万,不比你一个月八百块钱多很多吗?八百块钱,在现在这个时代还叫钱吗?

是多很多,但是,说了半天,我仍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工作啊。

我要你去采访那些最著名的企业家,然后,写报道。

歌颂企业家?

就算吧。

我做不到。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这么说,你要拒绝这个工作了?别忘了,这个工作可是贺将军给你介绍的,别人想抢这个工作都抢不到。

我轻轻站了起来,我给老总弯了弯腰,说,对不起,这个工作我不接受,打挠您的时间了,我走了。说完,我转身,很快走出老总的房间。在我的身后,老总差点气死,他立刻给贺将军打。贺将军听了也差点气死,她不要我继续住在她的房子里了。于是,我又搬回《北京文学》的地下二层。

我搬回《北京文学》地下二层住了没多久,《北京文学》不让我和代兴伟再住免费的地下室。搬离地下二层时,我花二十块钱,买下那张我爱上的小铁床。《北京文学》收回地下二层,还当仓库。我和代兴伟必须在外面租房子住,我们的工资仍旧是每个月800块钱。我和代兴伟分开后,渐渐感觉出对方的好,最终,成了朋友。

这时,发行部新招聘了发行部主任,这人是浙江的,叫应显明。

应显明一到《北京文学》,就是发行部主任。他简直是在压迫代兴伟。他对我也很不客气,比如,我给某作者回信,退稿,信封用大了,他都要打,把我叫到发行部,把信封改过来,给我上半天节俭的课,如果,我寄了挂号信,他更要检查很久,像我寄的是炸弹,像我浪费了《北京文学》多少钱。

终于,代兴伟无法忍受应显明,决定离开《北京文学》了。代兴伟离开时,我们在小饭店吃了一顿饭,他要我继续坚持,他说我已经是很不错的作家了。

说着,代兴伟差点哭了,他舍不得离开《北京文学》。

4

我在离办公室不远处租了间很小的平房,每个月房租500块钱。这样,我每个月800块钱工资,就实在太少。少得简直不能生活。那段日子,我在《北京文学》打工,过的不叫生活,叫活命。

《北京文学》所在地和平门,离天安门很近,不上班,不分白天黑夜,我都喜欢走路到天安门打发时间。有时,夜里睡不着,我会慢慢走到天安门。有时,白天呆得很晚了,即使饿着,我也不想回到出租屋。我紧紧抱住天安门广场旁边一棵瘦瘦的松树,像抱住我一生一世,不,三生三世,不,永生永生的情人。我在天安门的广场上仰望天空。北京的天空真的很蓝。北京的夜空更加蓝。绝对是一座宁静的大海。看着如此蓝的夜空,我总是忍不住产生飞的感觉。

我好想飞上北京的夜空。

我好想从此化作北京夜空的一颗星星,或者,什么也不化作,就这样,无影无踪地,随风,飞在北京的夜空。

我好想死在北京,就这样埋葬在夜空。

我好想死在北京,等着第二天早上你路过时,发现我在街边冰凉的尸体。

一次又一次,我站在金水桥上,望着天安门城楼。一次又一次,我站在毛主席画像下,默默地给毛主席说话。

真的,无数次,我用心给毛主席说话,希望毛主席在天之灵保佑我。真的,无数次,我天不亮起床,甚至,半夜起床,甚至,整夜不睡,守候在天安门广场,等着看升旗仪式。

在天安门广场上,在毛主席画像下,我白连春不知道流下多少作为一个普通中国诗人和一个普通中国农民的泪水。

亲爱的祖国如此博大,白连春如此渺小。

亲爱的祖国如此漫长,白连春如此短暂。

共 1 0 8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篇辛酸经历,读完后久久回不过神来。阅毕知道了与作者有关的许多个第一次。知道了作家在北京打工的过程;知道了作家患病的起因;知道了名家杂志社里面的点点滴滴;知道了文人文才高但人品不一定就高;知道了发表作品的辛酸;知道了北漂族打工生活的不易;知道了世上还是好人多;知道了作者的纯朴心肠菩萨心肠;知道了打铁还是要靠本身硬;知道了……通篇下来,一股暖暖的东西在文中流淌,比如作者帮助山东老大爷;比如作者关心那些初入文坛的作者;比如作者感恩那些对他好的人和帮助过他的人。读了通篇也有一股酸涩的感觉,总是在刺激着读者心灵深处。比如很多人看不起农民;比如很多衣冠楚楚的人看不起底层人士,缺乏起码的尊重;比如正式职工与受聘打工者的天上和地上的待遇差别。文字充满了心酸与沉重,沧桑与心痛,无奈与挣扎,失望与灰暗。令人震撼的穿透力强的文字,意味深长,耐读耐品。!【:山地7 】

1楼文友:201 - 17:50:14 一部真实的打工史,读完让人揪心与深思 谢谢作者赐稿流年!问安作者!

2楼文友: 19:29:0 问候白连春! 云烟深处懒读书

楼文友: 09:14:19 在博客里读过。原来你也在江山,感慨,感激,感谢江山。

不花钱可以读到那么多凝结着心血的文字,真好。

此文颠覆了我对名刊的印象,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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