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小小说一口馒头千滴泪
文章来源:延庆文学网 | 2019-11-17
窗外,北风凛冽,雪花纷飞。
隔壁学校放假了,周围变得冷冷清清。春节将至,看着室外漫天飞舞的大雪,听着窗棂不时因怒风撞击而压抑地发出咣啷的呻吟,一种强烈的孤寂之感渐渐涌上了心头……
“妈——妈!”泪眼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心的呢喃。要过年了,妈妈在家该蒸馒了,萍儿好想吃馒。
馒、馒……
这个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却又如此遥远?如此悲凉?
泪雾中,呢喃下,历史的胶卷似乎在急剧地倒转,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正倒在冻得无比坚硬的雪地上,伸着一双红肿的小手,口里喃喃地念着:“馒……馒……”
这是一个寒冷的雪后早晨,一位刚刚呀呀学语的小女孩正独自坐在一个空旷的院落里,她一边好奇地使劲踩踏着脚下这滑溜溜的冰雪,一边费力地弯过穿着厚实棉衣的臂膀,极其艰难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当她带着无比的满足,含着这一口馒头抬起头时,顿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恐慌!她惊惧地寻顾着四周,看着前方紧闭的院门和身后空荡荡的小屋,一双小手哆嗦地举起,慌乱地在空中划动着。
“妈妈——”她止不住发出了凄怆的呼号!
馒头掉落了,骨碌碌滚去了好远,那被咬去的一角象一个受伤的裂口,里面粘满了雪泥。
“妈……妈……”夹着恐惧的稚嫩童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异常孤单而凄凉!
可是,她的妈妈在她低头咬馒的一刹那,已悄悄地溜走了!听不见她的哭喊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已被生产队长吆喝着去江堤挑大岸了。临走前,她只往小女孩手里塞了一只馒,那馒还是前天工地上发的,冻得已经有些发硬了。
小女孩满脸惶恐,不停地四处张望着,她一边拚命地哭喊,一边在凳子上剧烈地扭动。
她还不会走路,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她一边用劲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悲怆地呼唤着妈妈,圆圆的小脸上糊满了泪水和鼻涕。
不知过去了多久,哭声终于变得越来越细。凳子早就被蹬翻了,她整个儿趴在了雪地上。也许是累了,或是困了,她蜷曲着身子,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一阵阵寒风吹过,小女孩的四肢已一片冰凉。那满脸的泪痕与鼻涕早已冻结在她有些浮肿的小脸上,两只同样肿胀的小手静静地斜靠在冰雪间,只有那乱蓬蓬的发丝还在风中轻轻地飘动着。
快接近中午了,小女孩渐渐地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时,发现有几只麻雀正在前面啄着她的馒头。她感到了饥锇,慢慢地仰起头,伸出那红肿的小手,口里喃喃地念着:“馒……馒……”
然而,她够不着。挣扎着想爬过去,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妈妈——”
凄凉的哭声再次在院落里响起!麻雀顿时“轰”的一声,惊得四处飞散!
伴着哭喊,她的尿出来了。尽管棉裤开着档,可由于她趴在地上,两只裤筒全淋湿了。接着,她的大便也出来了,因她的不停扭动,小屁屁和裤子上都糊满了粪便。她开始感到难受,便不住地用手去抠,结果两只小手上也粘满了粪便。于是,她越发感到难受与不安,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幼小的心灵!她一边乱扯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一边拚命地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号:“妈……妈……”
没有人理会她凄惨的哭喊,就连小麻雀也都不见了踪影。于是,她的声音在寒风中渐渐嘶哑,并且变得越来越微弱。她伸着粘满粪便的小手,望着前方雪地里的馒头,嚅动着嘴唇,大眼睛里不停地向外汩汩地涌着泪水……
太阳逐渐西斜,她终于不再挣扎,安静地躺在雪地中。那既脏又湿的衣裤在寒风中冻得硬邦邦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因糊上了粪便冻得根根发硬,可怜的一双小手更被冰冻的粪渣包裹着,那浮肿的小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已经脏得不忍目睹……
下午四点左右,一位年轻的妇女匆匆打开了院门,在推门的一瞬间,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喊:“宝宝——”
扔掉了手上的扁担,颤抖地抱起了躺在雪地里的小女孩,顾不得肮脏,急忙解开衣襟,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随即,又去厨房端来了一盆热水,迅速地把她冻着粪便的小手放在水盆里融化,并为她擦洗着冻僵了的小脸和身子。
借着水温,小女孩的四肢开始慢慢变软。朦胧中,似乎听见了妈妈的呼唤,她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望着妈妈的脸,艰难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吃力地嚅动着嘴唇,在嗓底发出了细细的声音:“妈妈,馒……”随后,便又昏厥了过去!
“宝宝!你醒醒啊!妈妈带馒回来了,你吃啊!宝宝,你醒醒!妈妈带馒回来了啊!”女人放声大哭!……
历史如雪泥鸿爪,那个小女孩最终还是长大了,只是悲惨的经历给她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从此变得害怕孤独,变得胆小怯弱。然而,她明白人生中不可能没有孤独,再胆怯也要勇敢地去承受!
窗外的雪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恍惚中,窗棂的呻吟似乎也更加厉害。一个人独坐于这空荡荡的室内,咀嚼着岁月往事,心里的孤寂便越来越浓。要过年了,妈妈,知道我在想你吗?萍儿好想吃你亲手蒸的馒……
共 18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篇读着让人心碎的小说,在历史的胶卷急剧地倒转中,我们目睹了在那个久远的岁月里那个小女孩悲惨的经历,妈妈被迫去江堤挑大岸,还不会走路的她捏着妈妈塞给她的馒头刚咬了一口,妈妈就不见了。她悲怆地呼唤着妈妈,趴在雪地蜷曲着身体冻僵了,尿湿的裤子被糊满粪便又被冻得邦邦硬,从清晨到日西斜,可怜的孩子躺在雪地中,头发、小手被冰冻的粪渣包裹,冻肿的小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惨不忍睹。作者以细腻生动的文笔渲染着恶劣的环境,把孩子成长经历的艰辛淋漓尽致展现于读者眼前,读着令人心生怜惜。小说开篇与结尾照应,通过临近过年雪景的描写,引发着对辛酸往事的回忆,抒发着思乡念亲之情。佳作,荐阅。【:风逝】
1楼文友: 15:48:04 一篇读着让人心碎的小说,在历史的胶卷急剧地倒转中,我们目睹了在那个久远的岁月里那个小女孩悲惨的经。妈妈被迫去江堤挑大岸,还不会走路的她捏着妈妈塞给她的馒头刚咬了一口,妈妈就不见了。她悲怆地呼唤着妈妈,趴在雪地蜷曲着身体冻僵了,尿湿的裤子被糊满粪便又被冻得邦邦硬,从清晨到日西斜,可怜的孩子躺在雪地中,头发、小手被冰冻的粪渣包裹,冻肿的小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惨不忍睹。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2楼文友: 15:48:24 作者以细腻生动的文笔渲染着恶劣的环境,把孩子成长经历的艰辛淋漓尽致展现于读者眼前,读着令人心生怜惜。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楼文友: 15:48:48 小说开篇与结尾照应,通过临近过年雪景的描写,引发着对心酸往事的回忆,抒发着思乡念亲之情。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复 楼文友: 09: :59 谢谢风逝!谢谢你对此作的赏评!辛苦了!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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